他也不想想,李冉只有一条命,就算李冉与他无怨无仇他都想杀了人家,还差多这一笔烂账么?
只是人能上树车是死物,拉车的马可是活的!他心里不安地祈祷着留在路面上的马可千万别被什么东西盯上,不然那两辆马车光凭十几个人可拉不动。
护卫们得到命令,飞快地跑下路基,分散开各自寻找合适的树木,以防一网打尽之险,几分钟的工夫一名护卫就跑了回来,将丁虎请上一棵大树,另一名护卫已经在大树半腰上的两根粗树杈间拉上了一张吊床,正在拴另一张,不用问前面的是给丁虎,而后面的则是给丁芮,至于李冉,只有自力更生的份了。
好在李冉也没那么多计较,随意找了一株足够高大的大树爬了上去。
住在树上也有讲究,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食肉猛兽甚至说普通的大型肉食动物里都有能够攀爬树木的种类,地方低了半夜里很可能被袭击,而高处则是飞禽的天下,虽说它们在夜里基本上不怎么活动,但并不代表它们没有这种能力,若是离它们的巢太近,离被袭击也就不远了。
当然住在树腰间同样有危险,只是相对来说比其它部位好上一些罢了。
丁虎安排好了值夜的人选才担心吊胆地躺下,这上不着开下不着地,怎么都觉得随时可能从树上掉下去,再加上树枝再粗也总是被风吹得晃晃悠悠的,令丁虎的心里总是有一总十分不塌实的感觉。
离他不远的丁芮不比他好多少,但是和李冉同行的十多天里类似的事情经历过不少,没多一会就睡着了。
至于那些护卫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即便是丁家养大的孤儿也是从小接受严格训练,这一点苦算得了什么?除了值夜的护卫之外,其他人飞快地睡下了。
如果光线足够,那么就会看到树上的所有人,包括李冉和丁芮在内都是侧身甚至是俯卧在吊床上,没有一个人舒服地平躺!
这是因为健康的人同样可能因为疲惫或者其它原因打呼噜,虽说林间的夜里虫鸣鸟叫同样不绝于耳,可呼噜一响又会是什么效果?
动物也有好奇心!不同寻常的声音当然会吸引某些好奇心强的猛兽!
而侧躺则能有效地降低打呼噜的几率,俯卧更能完全杜绝这种不由自主的声音,所以在危险的林间宿营,绝不能平躺!
这是丁家打通岐山通道时得到的血的教训!
五十九 夜半
残月渐渐西转,刚刚换班的护卫朦胧的睡意转瞬间就被清冷的夜风吹到了九宵云外,他用力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薄毯,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警觉的目光在黑暗中扫来扫去,可除了隐约看得到四周零零散散的吊床,别的什么也看不清。
突然间他的耳边炸响一声夜枭刺耳的鸣叫,接着呼啦啦地一阵乱响,护卫只觉得身边黑影一闪,一股劲风迎面而来,长年习武的护卫身手敏捷,本能地向后仰倒躲避,却忘了他正坐在晃晃荡荡的吊床上,一不小心失去平衡,吊床直接翻了个底朝天!
慌乱之中护卫的两只胳膊胡乱挥舞,恰好勾住了吊床的边缘,掉落的惯性通过他的胳膊传给吊床再通过绳索传到了拴住吊床的树杈上,扯得树枝一阵哗啦啦地轻响,总算树杈还算结实,颤了几颤之后重新稳定下来。
那一瞬间他几乎是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树腰至少有十几米高,掉下去就算死不了也得残废,而且指不定下面有什么东西等着他呢!
直到所有的一切停顿,吊在吊床下的护卫才发现自己安全了,原本披在身上的薄毯已经在慌乱是掀飞了,飘飘地落下树去。
深灰色的薄毯眨眼间便在黑暗中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挂到了什么地方还是落到了树下。
护卫胳膊勾住吊床腰腹用力猛地悠动身体,伸展双腿仅住吊床,倒吊在床下挪到拴吊床的树杈边,翻身坐上树杈,心有余悸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倚着大树的主干长长地出了口气。
可他这口才吐出一半儿,忽然听到一声踩断干树枝的清脆折断声,他刚刚放松的身体猝然再次僵住,剩下的半口气同时憋在胸前!
有情况!护卫立即警觉地发现不对劲儿,踩断枯枝这种情况很难发生在四足的动物身上,只有两条腿走路的动物才会因为重心平衡而收不住迈出去的脚!
什么样的动物才用两只脚走路?
想到这儿,护卫再次惊出一身冷汗,可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自从进了山里,李冉那小子说的话还没错过一次!但他的右手还是下意识地握住了肩后的刀柄,伸长了耳朵仔细倾听。
值夜的护卫已经换了几班,树下时不时地冒出点动静,每当这时树上的护卫紧张得双目圆睁,混身寒毛炸立,好在全都是有惊无险。可这一回却不同,护卫的耳中听到了更多的踩踏声夜里的森林并非一片幽静,他也不是十分确定自己的判断,但是既然有这个可能,他就绝不敢大意!
他突然想到那张掉下树的毯子,心中顿时一颤,会不会因为毯子暴露树上有人?他忐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偏偏这种时候他绝不能冒着暴露的危险叫醒熟睡的其他人,他咬紧了牙关,左手死死抠住背后的树皮,心底焦灼地祈祷同伴们千万别赶这个时候发出声音。
他努力地试图从杂乱的声音中分离出哪怕一丝真切的讯号,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听不真切,就这样一直枯坐了半个多小时,他才觉得耳朵里似乎少了点什么,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