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南旺水脊(3)
他喜欢热火朝天的工地。只有这样的工地,才会使他感受到生命的活力,看得到智慧的光辉。一到临清,他就要人把他送到工地上去。
来到工地,望着攒动的人影,听着此起彼伏的号子,郭守敬脸上沟壑般的皱纹全都舒展了开来,他笑得是那样的慈祥,笑得是那样的发自肺腑。
一位躬身奋力挖土的年轻民夫露出腰间系着的鲜艳的红带子引起了郭守敬的好奇。
他在他的身边站住了。
待这位年轻民夫装满框,抬起头来时,郭守敬面带笑容和蔼地问道:“请问,你是哪个州府人氏?”
年轻民夫伸出袖子擦一把脸上的汗答道:“东昌府。”
23年前的一幕突然浮现到了郭守敬的脑际:“东昌府?你莫不是王金贵?”
话一出口,郭守敬就后悔了:不可能的。23年过去,王金贵早已进入中年,哪能像眼前的这位民夫这般年轻?
郭守敬这一问,年轻民夫的脸“唰”地红了,周围的民夫停下手中的活,哈哈大笑起来,这爽朗的小声经风的传递,使工地上闻得这笑声的一大片人都停下手中的活,伸长脖子,迎着笑声看过来。
与年轻民夫同府同庄的另一位民夫笑着告诉郭守敬:“他不是王金贵,他是王金贵的儿子王银锁。王银锁是新郎,月前刚结婚。要上工地了,新娘给他一根红腰带,是要拴住新郎的心。”
“是这样。向你贺喜了!”
此时,有泪盈满老迈的郭守敬的双眼,他被真切地感动了:不正是这样一代接一代人前赴后继的不懈奋斗,才有我们心中的大运河的吗?大运河啊,你是从一代接一代的民夫们的双手上淌过去的!民夫们的生命如刀,使他们用生命之刀切开了运河的河床!
老迈的郭守敬满足地离开了临清:有这样的民夫在,大运河的全线贯通还是什么问题吗?
理论上,会通河说来并不算太长,南起安山北抵临清,全长250余里,不及整个南北3000里的大运河的110。然而,它是在平地开河,沿途多丘陵,地形高低起伏,它的主水源靠的是汶水,要建造出一系列起到与现代船闸相同作用的船闸加以节制,这就使得这段不长的运河河道工程十分浩大,从至元二十六年(1289)起,到泰定二年(1325)止,用役工万人次,前后历时达36年之久才始告最后完工。役工之多,工期之长,工程之复杂浩大,无疑是中国运河史上最大的工程之一。
从济宁到临清250里的会通河航道上,建设了规模宏大、建筑考究、设计精巧、蔚为壮观的石闸31座。这里的“一座”并不是“一闸”,“一座”很可能由“数闸”组成。会通镇闸就由头闸、中闸、隘船闸三座闸组合而成。不仅闸多,而且工程技术相当复杂。头闸长100尺,阔80尺,两雁翅各斜30尺,高2丈,闸空阔2丈。中闸长、宽与头闸相同。隘船闸宽阔9尺,长广与头闸、中闸相同。闸的设置,度高低,分远迩,从节蓄泄。早在700年前的元代就采用划时代的“闸化运道”,突破地势的起伏,凝聚了古代建设者们的杰出智慧,令今天的我们倍感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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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空出世(1)
通州至京都,距离虽短,但筑河相当困难。金朝定北京为中都时,淮河地区的漕粮运至通州后也只能陆运。因费资太大,金代决定疏挖中都通往通州的御河,以解决通州至中都的漕运问题。
为了把华北平原上的粮粟直接从水路运到中都,金国不遗余力,开河引高梁河水东行50里至通州,与白河相接。又引高梁河西北约15里处的瓮山(今万寿山)下的泉水及玉泉山诸泉水下游的一支,汇聚瓮山泊(今昆明湖),切穿海拔50米至70米的海淀台地,引瓮山泊水注入高梁河,以补充水源。
然而,新开的河道流贯在扇形的冲积平原上,西高东低的地势落差20……40米,水流湍急,不便航行。为了使水流尽可能平缓些,当时负责开筑此河的韩玉在河道沿线修筑了不少水闸,以闸节制流水,使这条运河有了“闸河”之称。
闸河开成后,由白河北上的运粮船只,可以自通州进入闸河,航抵中都。
尽管金国费尽心力,还是因为地峻水浊,特别是没有解决好水源不足的难题,闸河时淤时浚,时通时塞,没有收到预期效果。金朝迁都开封以后,闸河也就跟着淹塞了。
见过张瑄之后的第二天,元世祖忽必烈将开筑大都至通州运河的想法,搬上了朝会。
“微臣认为,大都通向东南大运河的河道必须开凿。”张瑄禀奏说,“海道漕运固然量大费低,但海上风险太大,确保航路畅通要花费的代价,不是开凿运河可以比拟的。而且,在微臣看来,海道漕运远在海上,普通百姓看不见。这对于相信‘眼见为实’的汉族人来说,在心理上会产生一种不安全感。运河漕运就不一样了,每一船都从百姓的眼皮子底下运过,他们看见浩浩荡荡的漕运船队,心中充实,对朝廷也会产生一种信赖,意义不可低估。内陆运河没有开通之前坚持海运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通州至大都的河道,应尽快开凿。”
“爱卿说得好!”元世祖忽必烈很诚恳地说:“至元二十八年,朕的确有意罢江淮漕运,完全用海道运粮,但现在看来,内陆漕运不能罢。内陆运河不仅有经济的意义,还有精神意义,有凝聚民心的作用,意义非比寻常。大都通向通州的40里要尽快凿通。无论是海运还是将来的陆运,这条运道都是非凿不可的。朕深感不安的是这条运道的水源问题。金人失败了,但我们不会失败!”
说到这里,元世祖忽必烈勒缰驭马的双手紧握成拳,同时用力地砸在御座两側的扶柄上。然后声色具厉地说道:“此事由郭守敬着力办理!”
在礼部尚书张孔孙等人领导着紧张地会战齐鲁开凿会通河时,郭守敬再负皇命,开始了大都至通州水道的勘测、设计。
大都缺乏地表水源。在元朝兴建大都之前,历史上曾多次引用永定河水作为水源,供应城市用水。然而,永定河含沙量大,水质浑浊,有“浑河”之称。大量的泥沙极易引起河道淤塞,使船只难以航行,同时,洪水频发,这在技术上难以控制。郭守敬深知,要使即将开挖的运河有效地发挥效益,最重要的是解决水源问题。已是62岁须发皆白的郭守敬,把主要精力集中在上都时对元世祖说过的“另择水源、重新设计河道路线”上。
金色的霞光,犹如一直神奇的巨手,徐徐拉开柔软的雾帷,整个大地豁然开朗了,如画风光尽收眼底。郭守敬携二三随行,不辞辛劳,穿行在这如画的风光里。
数月中,他们早起晚归,走遍大都城四周的崇山峻岭。
这天,郭守敬一行的脚步,踏上了大都西北昌平县城东南白浮村头一座被当地百姓称为“神山”(即凤凰山)山麓。绿树掩路,山花没径。他们攀岩而上,枝拽衣衫,叶拂面颔。
当攀至半山腰时,突然,郭守敬大喊:“快看,这里有水!”
随行的人们停下脚步,低头看来,一道水线清晰在脚下。
他们兴奋极了,延着水线找去。水线越来越粗,水势越来越旺,行过七八里,在山崖之间,在一棵篷帐般的大树底下,水清量大的泉水从山涧源源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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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空出世(2)
这一发现,使终日愁锁眉头的郭守敬,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他蹲到泉边掬起一捧喝了,清冽、甘甜;再掬一捧,又喝了;……他一连喝下了四五捧,由衷地叹道:“苍天啊,这是你赐给大都最宝贵的礼物!”
因山泉靠近白浮村,泉随村名,被称为“白浮泉”(今称龙泉)。
——“与历史上之北京城息息相关者,首推白浮泉。”1990年,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