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房里,看到许嬷嬷还跪在地上,就笑了一下,朝她走了过去,伸手把她从地上搀了起来:“嬷嬷这些年也辛苦了,到了庄子上也可以好好歇一阵了。”
她转身到床头拿了一袋银子塞给她:“庄子上虽说样样齐全,但你刚到那儿免不得要上下打点,这些银子你拿着,权当是我的一片孝心吧。您以后……好自珍重。”
小姐这么说,是不是说明心里还是念着她,舍不得她走的?
许嬷嬷热泪盈眶,拉着华槿的手就想说点什么,华槿却冷漠地转过身,跟紫菱说:“让人送许嬷嬷离开吧。”
紫菱恭敬地应是,对许嬷嬷做了个请的动作:“嬷嬷,跟我走吧,你的细软已经有人替你收拾好了。”
许嬷嬷听到这话,神色就僵了一下,连细软都替她收拾好了,分明是早有预谋!
她又转过头来看小姐,小姐正坐在罗汉床上,靠着塌几安静地看书,神色淡然,许嬷嬷却感觉到她的冷漠,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姐不会就这么把她赶走再不接她回来了吧?
想到这点,她就浑身冰凉。也顾不得看紫菱,返过身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华槿面前:“小姐,这次的事确实是我做错了,但我伺候小姐向来十分尽心,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差错,您可不能就这么把我丢到庄子上不管了啊。”
华槿抬起头,淡淡地看着她,她刚刚被粗使婆子没轻没重地丢到地上,又使劲地给华杋磕了好几个头,额头上都有红印子了。发髻也有些凌乱。除却她衣着不说,她看起来倒与普通的婆子无异。
她把书搁在塌几上,轻声问:“嬷嬷,还记得那日我问你。你可曾读过书吗?”
许嬷嬷点头。也不知道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华槿看着槅窗外的忍冬藤。花期已过,加上又受了大雪摧残,此刻已看不到几片绿叶了。她笑了笑,说:“我提醒过你,给过你机会的,是你没有好好珍惜。”
许嬷嬷脸色霎时白了,华槿挥了挥手:“紫菱,带嬷嬷下去吧,雇辆马车,好生把她送到庄子上。”
紫菱应是,把许嬷嬷从地上拉起来,半押着她出了房门。
华槿看了一会儿书,就让紫蓝进来伺候她梳洗,很快就睡下了。
第二天去给华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华老夫人就问起许嬷嬷的事:“我听说你把房里管事的许嬷嬷遣去管庄子了?”
大夫人范氏、二夫人宋氏,华杋、华枚都在房里。
华枚听到这话,神色微微闪了一下,却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华槿轻轻地点头,拉着蒋华氏的手,轻声说:“嗯,祖母可是怪我擅作主张了?”
华府的中馈虽然是范氏在操持,但很多事还是要回禀华老夫人一声会比较好,特别是沅芷院的事,一直是华老夫人比较关注的。
华老夫人没问她缘由,华槿也没跟她说,只问她是否怪罪……蒋华氏叹了口气,摩挲着她细嫩的掌心:“祖母怪你做什么,你房里的事自然是由你来定。不过这样一来,沅芷院就连个管事的婆子都没了……”
华槿就喜欢祖母这样的性子,都不问她发生了什么,心就站在她这一边。
她窝在蒋华氏怀里撒娇:“华府人这么多,我难道还愁找不到个管事婆子……祖母您眼光这么好,不如您给我挑一个吧?”
蒋华氏摸着她的头,连声应好:“不如把祖母身边的杨嬷嬷拨给你可好?她自小就跟在祖母身边,什么大风大浪也见过,拨去沅芷院帮衬你也合适。”
“那怎么行!”
大夫人范氏、二夫人宋氏、华杋异口同声地说道。
二夫人宋氏首先站出来说:“娘,杨嬷嬷跟了您多年,是您房里能顶大事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了槿姐儿。您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若身边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那让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人心里怎么过得去。”
婶娘宋氏出身商贾,身上却没沾染半分商人斤斤计较秉性,反而性子温婉,颇有大家之风,平素也不大与人为难,就连对郭姨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得祖母看重。
范氏神色不善地瞪了华槿一眼,也附和着宋氏说:“槿姐儿就算用谁也不能用您房里的人。娘,你放心,我会给她找个好婆子的。”
华杋冷冷地看着华槿,脸上显得十分不满。
而华枚则低着头,心里狠得直咬牙,先无缘无故把许嬷嬷赶走了,这会儿还要抢祖母身边的婆子,这个华槿,简直是太目中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