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他都还是个名落孙山的穷酸秀才,又怎么可能和官居一品的靳都御使扯上关系?
顾仲岩斟酌了一下,道:“请恕我直言,华四小姐要打听这些,不应该来问我……我十几年前还只是个穷酸秀才,连日常温饱都成问题,又怎么会认识早已在都察院打稳脚跟的靳大人……小姐若问我五六年前的事,我倒可以说上一二,可您说十几年前,实在太久远了,我就算当时听说过,如今恐怕也忘了。”
更加奇怪的是,华四小姐小小年纪,问靳大人纳没纳过妾做什么?
难道也要学她父亲那样,查人家底细吗?
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去查都察院都御使的家底,这会不会太诡异了些……
除非是她父亲授意的……想到这。他不由得问道:“这些话可是华大人让小姐来问的?你父亲在大理寺办案多年,对朝中官员的家世多少有些了解,想知道这些,应当找个更熟悉靳府的人……怎么会找了我这个离开靳府多年,与靳府早无瓜葛的人?”
单是查他在靳府待过,恐怕就耗费了不少精力……有闲工夫做这些,何不直接找个靳府的老人来问。
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找到他,最后还一无所获……这明显不像是办案多年的人会做的事。
他开始有些怀疑华大人是怎么坐上少卿之位的了……
华槿略感失望,摇头说:“与我父亲无关,是我自己的意思……既然顾先生不知道。那便罢了。”
也是她操之过急了……她只是想到前世。她无意中闯入靳大人的书房,正好看到他把一副画收进密室。
画得是位女子,容貌与靳夫人姚氏大不相同……看他对那幅画视若珍宝的模样,她觉着那位女子与靳大人必定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前世她也明里暗里地问过靳府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存在……她会来找顾仲岩。也只是想碰碰运气。
她总觉得那幅画里藏了什么秘密……而且她隐隐好像在哪里见过。
厢房的窗子开着。华槿往外头看了一眼,觉得出来得有些久了,便站起来说:“我来这里见先生。是瞒着我嫡姐和父亲的……我今日问先生的事,还请先生替我保密。”
顾仲岩感觉出华槿的客气,连忙站起来拱手说:“小姐客气了……还请您放心,小姐问我的事,我连贱内也不会告诉。”
既然不是华大人授意,那就是华四小姐别有打算了……但以他的身份也不便多问,也明白这种话传出去对她的名声有多不好,自然不会往外说。
顾仲岩觉得华四小姐这么费尽心思地找上她,这件事应当对她挺重要的,想了想,便说:“十几年前靳大人是否纳妾我倒不知道,不过……我曾听人说,梧桐苑原先的主人是位女子。”
梧桐苑多年不住人,里头的摆设却打扫得一尘不染!
华槿不由得想到她搬进梧桐苑时,靳大人想进又不敢进的神情来……
难道画中的女子便是那梧桐苑曾经的主人?
那她会是谁?靳大人的母亲?妹妹?心上人?又或是故人?
华槿忍不住问顾仲岩:“那女子是什么人?可是靳大人的亲眷?”
顾仲岩摇了摇头:“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靳府的人对梧桐苑都讳莫如深,我没机会了解到这些就已经离开了。”
看华四小姐满脸慎重,他不禁问道:“小姐问我这些,可是小姐以前与靳府有什么渊源?”
继而又想到华四小姐如今都才十几岁,便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拱手笑道:“是小人失言了。”
华槿摇了摇头说没有,心里却琢磨起梧桐苑的事来……
前世她在梧桐苑待了几年,靳府上下对她都恭谨有加……直到后来闹出与靳东棹那档子事儿,他们才渐渐对她疏远漠视,到最后的置之不理。
那时候因为父亲的事她分身乏力,一点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华槿叹了口气,现在想这些都是多余的……她现在只想知道父亲和靳大人到底有何渊源,靳大人为何会在父亲落难的时候出手相助。
或许知道了这些,她就能防范于未然,在父亲还未入狱之前,找靳大人相帮!
靳大人是都察院的人,他总归不会胡乱给父亲定罪……
想到这些事华槿就觉得头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不一会儿月娘就说华杋等人打楼下经过,要去酒楼了。
华槿跟顾仲岩致谢,顾仲岩说她客气了……他是读书人,华槿也不好打赏他银子,只能等回华府,寻个法子把银子给月娘了。
出了茶楼,正要往事先约定的酒楼去,就看到四五个少年簇拥着进了对面的酒楼。
华槿认出是为首的是二哥,正想过去跟他打招呼,就有一个身着鸦青色素面刻丝直裰,面貌温雅的男子落入了她的视线……是靳东棹。
他跑来宛平做什么……视线再往右移,便瞧见池曜、李秋湛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