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儿,弃儿,
~~有娘无爹!
~~弃儿,弃儿,
~~弃之河东!
赵政的反应,先是跟他们打架,五岁的孩子打得过谁,反而常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家时他却不吭一声,楚玉夫人看了心痛,怎么问都没用,只有责骂奶娘。但奶娘也有说不出的委屈,赵政哭闹着不准她跟,他要独自出去找同年龄的孩子玩。
最后,楚玉夫人只有命两名健仆随时保护,走到哪里跟到哪里,赵政离群儿更远,他也更独立,五岁的孩子,竟然失去欢笑,脸上满布成人的忧郁。
楚玉夫人决心搬回邯郸,大城市的人比较不会管别人的私事。再说,在城里的闺中密友较多,不会这样寂寞。
经过和赵悦商量,赵悦也同意她的看法,外加赵政逐渐长大,五岁应该是开始学习,为将来学习帝王学打基础的时候了。
赵悦和她一起搬回邯郸,住在他在邯郸东门的别业里。吕不韦在赵国的财产,此时已完全遭到查封。
迁移到邯郸以后,这方面的困扰的确减少了。深宅重院,加上楚玉夫人活动还不能完全公开,来往的都只是一些至亲好友和故旧的眷属,这些人都属于高级阶层,懂得如何掩饰伪装;她们的孩子也大都富于教养,尽管背后批评挖苦的话,犹胜于赵庄的孩子,但绝不会像那些粗鄙人一样,当着面在赵政面前唱童谣。
赵政和他们地位相等,出身背景大致相同,玩在一起,虽然有时免不了发生点吵嘴打架和不愉快的事,但他像鱼游在水中,互得而忘,不再像和赵庄那些孩子一样格格不入。
不过,楚玉夫人想到他的基础教育问题。
按照秦宗室法律,太子公子五岁要接受嗣子基础教育,包括诗、书、礼、乐、射、御和剑法。十二岁多养成教育,学习项目包括政经之术、兵法、刑名等深一步的学问,此外也可按照自己的兴趣,研读其他天文地理、诸子百家等较高深的学问。十五岁接受个别教育,按照太子、嫡嗣子、庶出公子……等等级,分别受不同的训练。而太子和嫡嗣子所受训练特别严格,有太师教授帝王学;太傅督导品德修养,管理生活泼居,以及外交应对等仪节;太保则负责身体保健及安全护卫等事宜。
在楚玉夫人的心目中,她的儿子是当然的未来秦王继承人,目前虽然屈居赵地,但绝不能因此耽误了他帝王学的基础教育。
有一天,她向赵悦提到这个问题,赵悦微笑着:
“我有一个老友倒是理想人选,只是他早已隐居,不问世事,他收不收赵政,要看他的造化。”
“这位老先生是何来历,爹爹是否能告知孩儿。”楚玉夫人有点不放心地问,因为隐士多半性情怪异,孩子受折磨不说,教得走火入魔,那就得不偿失了。
谁知赵悦的回答就诡异得很,他笑笑说:
“你信得过老爹,就将赵政交给我,我敢将赵政交给他,当然是把握。至于他的来历,他不愿别人知道,我也要遵守和他的约定,不会跟任何人讲,包括女儿你。”
楚玉夫人怀疑地看着他,很久,赵悦才无奈地说:
“好吧,我只透露一件有关他的事。他当年曾广收门徒,教出不少人才,其中有的是如今仍纵横于政坛和疆场上的王侯将相,但看到这些人用他传授的学问,整天攻城略地,打打杀杀,苦了天下百姓,他灰心极了,于是跑到赵国来隐居,自号中隐老人。”
“他住在哪处深山大泽?赵政送得太远,女儿会不放心。”楚玉夫人半开玩笑的说。
“他号中隐是取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才隐于野的意思,当然就在邯郸城内,而且租的是我的房子和空地。”
“他靠老爹供养,也算是您的门客?”
“那才不是,他住我的房子,利用我的空地种瓜,然后挑到市场上卖,他靠此维生,却每年不少我的租金半文。”
“这……”楚玉夫人沉吟了很久,最后才冒出一句似笑话却又不是笑话的问话:“他不会只教赵政种瓜卖瓜吧?”
“当然,”赵悦忍不住哈哈大笑:“教赵政种瓜卖瓜是少不了的,但我敢保证他能教赵政的绝不只这些。”
“……”楚玉夫人沉默不语。
赵悦叹了口气说:
“女儿,真正的好帝王只有隐士才教得出来。你想想看,一般太子或嗣子师傅,对帝王都有所求,更随时都怕教得不称帝王的心,会受到责罚,甚至带来杀身灭门之祸,他们怎敢尽平生之学传授?只不过照着以往不会出错的旧路走,这能教出什么杰出帝王?隐士则是无所求亦就无所惧!”
“爹爹,女儿听您的安排。”
“我去试试看,收不收还得看赵政的造化!”
没几天,赵悦带回话来了。
中隐老人愿意收赵政当他的关门弟子,但有几个条件要先讲好。
第一,他要看赵政是否生有好帝王之相,若不够格,不收。他的理由是:龙生九种,并不是每个龙子都能变成飞龙在天的龙。也许他还知道赵政是吕不韦的儿子,根本不是龙种,不过在赵悦极力推荐下,他想看看赵政是否是跳跃龙门就能变龙的鲤鱼,只是他没说出来。
第二,他任何教法,家长不得有异议或参加意见,否则退学,罚则照中途退学办理。
第三,赵政要住在他那里,每个月只准省亲三天,而且要学就是三年,不得中途退学,违者罚介绍人——也就是赵悦——为他种瓜三年。三年后再视成绩决定是否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