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身系未来秦国及天下的安危,小人能代公子死,也是小人的光荣,何况不一定会死,只是……”
“有什么事要交代,我一定会照办!”子楚插口说。
“就是小人的儿子赵高,希望公子能栽培他成人……”说到此,他已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全包在我身上,我绝不会亏待他!我将视他和赵政一样!”
“至于公子对小人的知遇之恩,也许只有来生再报了。”赵升又啜泣起来。
“应该是我报你的恩,”子楚也感动得泪如泉涌:“多少受我恩惠的人,此刻都已离我而去,我对你没做什么,你却愿意为我死,请受子楚一拜!”
子楚也跪倒在地,要兰儿按住赵升,他整整叩了三个头。
这时候只见园中火把攒动,人声、脚步声,沸腾杂乱,一名持刀兵卒到楼前大声喊叫:
“赵王诏书到,秦国质子子楚接诏!”
吕不韦指指书房内夹壁,推子楚说:
“快!”
一阵纷乱的声已上得楼来。
“人要衣装,神要金装。”此话果然不错。
赵升一经打扮,显得飘逸潇洒,俨然真子楚一样。
使者在客厅宣读了赵王诏书,等赵升跪接以后,他再拿出一张图形,仔细对照,没有发现出什么破绽。然后他再看看跪在赵升后面的吕不韦等人,咦了一声问侍立在旁的一名军官说:
“按照清册,赵质子府中只留下了两个人,现在多出来一个是怎么一回 事?”
这名军官正是负责监视此地的城尉,他拿过吕不韦的钱,准许这两个老仆人来向子楚讨帐。
他一时慌张,很久答不出话。
使者怀疑地看了吕不韦一眼,向他问道:
“你是从哪里来的?”
赵升跪接赵王逮捕诏书以后,从容地站起来,对使者行了主人之礼,插口说道:
“使者请上座,兰儿倒茶来。”
大概使者也心知肚明,虽然子楚已由国宾变成阶下囚,但上国公子威风仍在,使者也不敢太过得罪,因为国际间情况旦夕数变,现在的阶下囚,说不定明天又是赵王座前贵宾,甚至是将来回国以后变成秦王,指明要他的人头议和,那就太不划算了。所以他赶快行了臣之礼说:
“公子请上座,下官也是奉主上旨意,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两个最后还是分宾主坐下了,而使者仍不解疑地看着吕不韦,又问了一声:“你是什么人?来此作什么?”
吕不韦暗中捏把冷汗,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他跟着躲进夹壁,不是一点事都没有了,要是使者认得他,那该怎么办?他虽然不认识这位使者,但在邯郸城内,认识他的人比他认识的人多得太多了。他只得装着下人害怕大官的样子,低下头盘算该如何回答。
却听到赵升不急不徐地代为解释说:
“哦,上使是指这个人?他是今天下午到寒舍来讨债的,我正在和他结算,上使就到了。”
“讨债?公子真是说笑了,上国公子会欠这种人的债?”
“话很难说,大债小债总都是债,再有钱的人也会欠人,再穷的人也有人欠,”赵升侃侃而论,真有上国公子的风度:他是邯郸人,在寒舍受雇,上次解散,工钱未清,他真是来要债的。“
吕不韦暗在心中赞佩,难怪子楚一直夸他是人才,这份临危不乱的沉着,连他吕不韦也办不到。
“其实这也没多大要紧,主上临行交代,说是要请的只是公子一个人,府上佣人要是秦国带来的,由官府代为处理,是赵人就解约回家,只是诏书没明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