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秦王政一样,焦急地等着事情的发生,不过秦王政是为了征服,他却是为了爱情。
十七年年底,他们等待的事终于发生了。7
宫外下着大雪,室内未生火,寒冷的程度比室外好不了多少。
修长儒雅的李牧,全身甲胄危坐在正中席案上,他的一双卧蚕眉紧皱,单凤眼微闭,陷入了沉思。他刚接到赵王的诏命,召他和副将司马尚回朝任职,将军和副将职务由赵葱及颜聚接替,人已在途中,先命李牧准备交接事宜。
左侧席案上坐的是副将司马尚,他容颜苍老,头发花白,中等身材,乃是位身经百战的老将,曾参加过长期之役。他此时也是神色仓惶,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在侧坐的则是一名年轻裨将,乃赵名将廉颇的儿子廉越,他生得一张国字脸,隆鼻海口,如今是满脸充满愤慨。
“数年经营,废于一旦。”李牧抚摸着三绺清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末将早对将军建议过,要提防郭开这个小人,必要时也可用点钱财敷衍一下。”司马尚哭丧着脸说。
“现在说这些已没有用了,司马将军,郭开富可敌国,我们怎样送,也满足不了他,”李牧笑着安慰他说:“再说我们征收的都是民脂民膏,用在国防抗秦上是应该的,怎么可以用来填郭开那人永远填不满的贪婪之洞!”
廉越接着声如洪钟地说: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郭开诬告我们造反,我们就真的反了吧!相信全军士卒和战区百姓都会拥戴将军的!”
“那怎么可以?这岂不是弄假成真,反而给郭开诬中了吗?”李牧摇摇头。
“这些年来,将军一直表现忠诚,为什么主上还是会听信郭开那个小人的谗言?”司马尚沮丧地说。
“莫提那个昏君了,整日醉生梦死,声色犬马,狂欢彻夜,什么时候来过战区,看看士卒和民间的劳累疾苦!”廉越气愤填膺地吼着说。
“廉越,不要这样说主上,”李牧苦笑了笑:“所谓檐水日滴,阶石为穿,屋檐滴下的雨水虽然无力,但天长日久,阶石仍然会滴成孔洞,何况郭开日夜都陪侍主上,进谗言的机会太多了,主上怎么能不信?再加上那位赵悦老先生,不知为什么帮我的倒忙,发动邯郸市井人物、战区百姓为我请愿,说我功劳太大,武安君已不够,应该封侯裂土,增食邑为二十万户!”
“赵悦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司马尚问。
“管他是好意还是恶意,总之害惨了我们!”廉越粗声粗平地插口。
“商人无祖国,利之所在就是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所;市井豪侠更是无祖国,只要能生存,随处都是依附寄生的地方。赵悦是秦王政的养外祖父,他想将他的地下势力渗透天下。有这两个原因,当然他会帮秦国的忙。”
“我曾建议将军注意来自秦国的那个女间。”司马尚叹口气说:“将军总认为自己行事光明磊落,不怕一切妖魔鬼怪,想不到还是栽在她和郭开手上。”
“我不是没有注意,”李牧带点歉意地对司马尚说:“只是无法抵抗。每次我回朝述职,我都会暗示明告地提醒主上,众口铄金,曾母虽贤,连闻三次曾参杀人,也会弃织夺窗而逃。何况主上对臣之知,不如曾母知子深,而会进谗的绝不止三人,也不会止于三次。”
“结果仍然如此!”司马尚摇头。
“将军准备如何做?”廉越问:“赵葱和颜聚几天内就会抵达。”
“传令下去各军准备交接没有?”李牧问廉越。
“今天上午已传令下去了,”廉越回答:“只是军心似乎有点不稳。”
“主帅交替,士卒情绪浮动,这也是人之常情,”李牧笑着说:“我以前在边塞守关,遭谗调开,最后还不是复起?前次封武安君调右丞相,也是明升暗降,夺我兵权,但到秦军入侵时,不是还要用到我吗?”
“这次可不一样,”廉越说:“据末将得到的消息,郭开想置将军于死地,兵权一交出就会收押,罪名就是谋反!”
“我李牧十六岁以良家子从军,身经百战,受轻重伤不下二十次,如今行年五十有一,老母年前去世,孓然一身,家无恒产,身无长物,我造反是为了谁?”李牧大笑,笑声充满凄凉。
室内三人皆无话可说,陷入沉默。
突然中军来报:
“全军旅尉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