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从现在起,你想到这个问题难过时,你就笑着告诉自己,你能忍的!你能忍的!因为还有秦国等着你去治理,还有天下等待你去平定统一,你要忙的事情太多,不能让这样无关大局的事,扰乱了你的心智,一切等你自己亲政时再说!”
夜深人静,壁上沙漏显示出丑时已过。
吕不韦坐在几案前,批阅堆得比他头还高的奏简,偶尔他抬起头来活动一下肩膀和手臂,继续又埋首在奏简中。
忽然他觉得身旁有人悄悄接近,他回头看见太后就站在他身后。
她披着一件黑色披风,将整个身子都包得紧紧的,还用一块黑色绸绢将半个脸蒙了起来。
“不知太后驾到,微臣有失远迎。”吕不韦改坐为跪就要行礼。
太后一把拉住他,哀怨地说:
“不韦,在私室里,你也要如此做作?”
“你今晚怎么会有空,而且是来到这里,我不是说过,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么?”吕不韦恢复私人间谈话的口气。
“还说暂时,都两个多月了!”太后怒冲冲地说:“你不敢去我那里,只有我到你这里来了。”
“玉姬,我们要忍耐一下,儿子现在已大了,越来越懂事,再过两年他就要亲政,我们不能这样自私,为了贪一时的欢愉而弄出祸事来,他已经交玉带表示警告!”吕不韦委婉地说。
“你本来就是他父亲,我们原来就是夫妻,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太后说着话,坐下来依在吕不韦的怀里。
“话不能这样说,”吕不韦耐心地用哄小女孩的口吻说:人事和环境完全变了,我们不能不有所顾忌。“
“干脆告诉他,你是他父亲……”
吕不韦摇摇头,回头看看门口。
“除了绣儿以外,门外没有人,警卫也站得很远,他们都听不到我们的谈话。”太后明白他的意思,因此说。
“绝不能告诉他,这会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目前朝中正有一股反对势力在逐渐形成。”
“反对势力?蒙骜和麃公不是都正在外面作战吗?”
“一些宗室大臣正酝酿着排斥我,他们说我是从赵国来的,而且在赵国还有商业利益,怕对秦国不利。”
“他们谈到嬴政的事没有?”
“大致上没提到,但也有少部份人赞成拥立成蟜,认为他才是嬴家骨肉,不过这班人不受他们大多数的重视。重要的宗室大臣却提出另一个更具威胁的要求——要嬴政早日亲政。他们的理由是,嬴政已经十八岁,而且天资聪颖,性格英明果断,有足够的执政能力。像秦孝公十六岁立,昭襄王十九岁立,都没有人摄政,但全都是英明君主。”
“那你就将大权交还给嬴政吧,”楚玉太后说:“横直他是你自己的儿子。”
“暂时还不行,要等政局安定以后,否则嬴政一掌握大权就会受到那些宗室大臣的包围,将目前我建立的一点基础全部连根拔掉!”吕不韦摇摇头说。
“那就是说将宗室势力完全瓦解以后?”
“不错。”
“那你用什么藉口?”
“等嬴政行冠礼成人以后。”
“那也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他是正月生的,后年正月他就是廿岁。你来得及瓦解宗室大臣的这股势力吗?而且到现在,他们的带头人我们还没找出来。”
“按照周礼,男子廿而冠,但未说明是及廿而冠还是满廿而冠,我可以解释为满廿而冠,这样我们又可以多争取一年的时间。他刚亲政,一切都不熟,必须要我指导,至少要过半年的时间,有三年时间来消除旧派势力,应该是足够了。”吕不韦充满自信地说。
“你准备如何进行呢?”太后也听得有兴趣起来。
“先向成蟜下手,让他们没有集中着力之处。”
“嬴政很爱成蟜,经过这几年我的观察,成蟜本人也没有什么野心,说实在的,我也慢慢的喜欢起这孩子来了。”楚玉太后表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