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赵国的风俗,歌者指明为某人献歌,受歌者理当给点采头,公子却连掌都未鼓一下。”
异人哦了一声,摸摸浑身上下,实在没有一样珍贵物品,给钱未免太俗气,唐突了这样的美人,最后他摸到腰带上的那块玉珮,这是他父亲安国君送给他生母夏姬初夜定情之物。在他首次出外当质子时,夏姬将这块玉珮郑重地为他挂在腰带上,叮嘱着说:
“儿子,历代秦国出外当质子的,不是被杀,就是长年滞留在外,很少能安全回到国内定居,假若你在外遇到适当中意的女子,就用作品礼好了。”
那年他只有十二岁,母亲言犹在耳,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他却越来越不得意。
他茫然的取下那真玉珮向身后的侍妾示意,侍妾取来一只玉盘,盛着玉珮送给玉姬:
“这是秦公子赏的。”
玉姬来到他席前下跪,叩头道谢,异人连忙扶起,手触及到她的柔荑时,不禁全身都颤抖了一下。
其他公子也在一旁鼓掌哄笑凑趣,纷纷摸出珠宝要身旁侍妾拿到玉盘里。
玉姬一一叩谢,最后告辞入内。
接下去另有歌舞节目上场,吕不韦也一再劝酒,但歌者自歌,舞者自舞,异人全不知道场内在进行些什么。
他只不时将双手轮流放在鼻前深深地闻着,因为手指还留下玉姬的余香。
绣被罗帐,金盆红炭,楼外依然刮风飘雪,室内却温暖如春。
一具麒麟形的香炉,燃着南荒献来的异香,香烟飘渺,香味清淡,若有若无,使人有种置身仙家洞府的感觉。
玉姬半裸地躺在吕不韦的怀里,抚弄着他的胡须,敞露的酥胸高挺结实,浑圆滑腻的大腿白如羊脂。
她半闭着星眼,不断在挑逗着吕不韦。
他则半躺靠在床栏杆上,眼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似乎对她的抚弄吻吮,没有半点反应。
“你在想什么?”她的拨弄得不到前日的效果,不禁有点奇怪起来。
“很重要的事。”他仍然半闭着眼睛,有点不耐烦的回答。
玉姬停止了逗弄,半是撒娇半是生气地离开他的怀抱,翻身背对他而睡,嘴里却说着:
“现在你不理我,等下别来烦人!”
吕不韦一把抱住她,强将她转身过来,玉姬闭上眼睛等着他雨点似的狂吻。但等了很久,只等到吕不韦的一声长叹。
“你今晚怎么啦?”玉姬睁大眼,气愤地问。
“我在想今晚那些所谓的王孙公子,他们都可能是未来各国甚至是天下的统治者,前日自命尊贵,看不起我吕不韦是市井商人,可是一见到你,却都像见到天鹅的癞蛤蟆,一个个垂涎三尺。”
“你因此不高兴,你嫉妒?
“怎么会?我只是骄傲高兴,出了前日的一口怨气。”
“财不露白,色不外泄,你将我拿出去炫耀,假若他们中间有人向你要我,你给还是不给?”
“那怎么会!”吕不韦不在意地笑着说。
“很难说,尤其是那位秦公子,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看你似乎也对他有意,抚琴时,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上。”
“我说你嫉妒了吧!”玉姬格格地笑起来,紧往他怀中钻:
“其实,在我的心目中,他们有哪一个比得上你?英俊、潇洒、多金,还多一份他们所没有的自由,尤其是……”
“尤其是我的床第功夫,是不是?”吕不韦轻淡地说。
“你这个人真坏!”她娇羞的钻入他的怀中。
吕不韦仍然没有反应,只是抚弄着她黑如漆墨的秀发出神。半晌,他突然冒出一句:
“你认为异人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你刚才单独送他出去的时候,他向你说了什么?”玉姬惊吓的坐直了身子:“真的,我注意他,只是对他存着一份怜惜,一个天下至强秦国的公子,却落魄畏缩成那个样子,还不如弱燕的太子喜那样泰然而带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