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从没读正确过这个名字。”王敏薇用指腹小心的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强忍住笑意对左庶说,“请你还是告诉我们一 些详细情况吧!或许在无意中我们可以找到你还未发现的线索,毕竟人多力量大,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我先排除几种可能,以减轻你们漫无止境的妄想症。”左庶双手交叉身前,反复搓揉着,如学者般站在众人面前教授着晦涩难 懂的世界观,“首先,绝不要再去想那位躲在山庄里的‘死神的右手’,不管是不是‘死神的右手’犯下这一系列的罪行,凶手没有 躲藏在山庄的某个角落,而是躲在更为安全的地方——我们之中,人是比建筑更好的隐藏。大家也不要拿我们所处的环境去和阿加莎 ?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作比较,所有的死者都能确定了身份,而且他们的死状,只需用眼睛就能够确认死亡,所以凶手不可能依 靠书中那样的伎俩来骗过我的眼睛。从死亡时间来推算,万戈是最后一个被害者,而他又是被分尸,所以也能排除凶手是自杀了的可 能。”
“如此说来,凶手就在我们这三男三女之中喽。”叶晓可吹了个口哨,刚才那通说笑,也让她恢复了气色。
“或许吧!这就是我们头疼的问题。使用排除法,所有人都没有作案的嫌疑。陈妈尸体的情况来看,在我们六人之中,三个男人 勉强可以算作嫌疑犯,三位女士除非合力才能把尸体放到那个地方,可惜你们之中有一人行动不便。从施磊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他 应该是第一个死者,早在他失踪那时就已经遇害了。假设凶手先囚禁了他,趁大家熟睡之际再下毒手,那么当晚师徒同房的王敏薇和 薛庵仁可以互为不在场证明。至于骏秀警官,他会来‘塞汶山庄’纯属意外,而从大家收到的信,安排的房间来看,这个计划早在几 周前就开始策划实施了,要是没有遇上卓小姐的受袭案,他不会出现在此。凶手准备万全,不会使用偶然性太大的方式来到山庄。最 后就只剩下本人了。”左庶搔搔头顶的痒处,”大家同意所有的死者都被一人所杀的话,那么我的嫌疑就能够排除了,在我抵达之前 ,陈妈已经躺在水池之上了。”左庶的声音轻柔和缓,平复每个人心中撩动的浪头,感觉象在听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谁都不是凶手,难不成是这所大房子杀的人?”薛庵仁对着山庄的天花板咒骂了一句。
“算我倒霉,遇上这种可怕的怪事。”叶晓可泄气地蔫了。
“还有一个人,我们并不知道她的存在。”左庶看了骏秀一眼,发觉骏秀也看了卓凌一眼。
“没错,我的房间里还有一个人,那是我的姐姐。”山庄女主人抢在骏秀之前说话。
3
绕过万戈那些分离的肢体和另一尊威立的盔甲,走下三十七度的斜坡,就是位于地下室的主人卧室了。
骏秀推着卓凌的轮椅走在最前面,塞满书籍的书架和彩虹色的沙发在灯光映射下格外显眼,在这个全人工的地下房间,全然不觉 外面的倾盆大雨。
内套间以白色为主基调,柔和明亮的卧室比起阴冷的客厅温馨不少,大家脸上少了一分惊慌。
门旁的床幔内一片祥宁,光线穿过薄薄的纱映出浅浅的脸,不用细看,就知道是一张不亚于卓凌美貌的脸。包括左庶在内的所有 人,哪怕是来过这个房间的王敏薇,也不知晓躺在这个小角落里的女人,况且还是惊艳全场的美人。
礼节性征得了卓凌的首肯后,左庶撩起床幔,一幅童话中睡美人的画面生动地跃入人们的眼帘。
粉色的床单与床褥间,露出的是一张粉嘟嘟的青春脸庞,她的皮肤比婴儿还要光洁细腻,两片如芭蕉叶般浓密的睫毛装点得恰到 好处,塔希提黑珍珠般亮丽的秀发披散在枕头上,包裹着她那颗连造物主都叹为观止的精致面容,额头平坦到不见一丝皱纹,偷溜出 棉被透气的芊芊玉手,半握成优美的造型。只是从被中延展出来的两条黄色输导管煞了风景,打碎人们对于睡美人的憧憬,除了呼吸 ,她和雕像唯一的差别就是不那么的冰冷,她看来甚至比妹妹更加年轻而富有朝气。
卓凌眼中带着无限的温柔,将姐姐的手塞回被褥中,说道:“我的姐姐这等模样也能成为被怀疑的对象吗?”
“她这样多久了?”左庶观赏着屋内欧式的家具,问道。
“十几个月了。这个山庄为她安装了全套的电子护理设备,为的是有朝一日等她醒来。”已经能看见卓凌眼眶中打转的眼泪了。
左庶顿了顿,咬着薄薄的下嘴唇,狠心再次问起:“对你姐姐的处境我深感歉意,不过我希望能知道是怎样可怕的事件对她造成 了如此严重的伤害。”
“是一场灾难,一场从天而降的车祸。”卓凌的回答相当简洁,眼睛中饱含万般温柔,看着床上的女人,不愿再面对过去那段不 堪的经历。
“你的伤也是那次弄的?”左庶点点自己的额头,他问出了骏秀此刻非常想问的问题。
卓凌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捋过几缕刘海遮挡住那块小小的伤疤,非常的不情愿让人看见她的额头,漂亮的女人总会为自 己的一点瑕疵惦记一辈子。
左庶叹了口气:“诸位,看来我们又得重新来过,因为线索把我们带进了一条死弄堂里。”
“我们还有从施磊尸体上找到的那块白玉,可以研究研究它的来历。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出凶手。”骏秀适时地鼓励着懊丧的同 伴们,可是在他心中何尝没有失望之情。
卓凌突然记起了什么,打破了这沉寂:“骏秀,还记得你送我回家时,车上听到的那段广播新闻吗?”
“哪段?”经过了这么多宗命案的折磨,骏秀连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的颜色都忘记了,更别提二天前的一小段广播内容了。
“新闻报导城隍庙珠宝行的展示厅在深夜遭遇盗窃,白玉工艺品‘花好月圆’不翼而飞,那……”卓凌含蓄的表达了自己对施磊 的怀疑。
“你的意思是左先生找到的正是这块无价之宝?”骏秀暗暗吃了一惊。
“没错。那玉石上的确刻着‘花好月圆’几个字。”左庶搔搔蓬松的头发,随后又将乱作一团的发丝抚平。
“换种说法,施磊是个大盗?”
“综合目前的证据来判断,无疑实际情况正如你所说,那么他跑来‘塞汶山庄’的动机也有了。”左庶再也按奈不住胸中的愤怒 ,右拳重重捶在左手掌,“如果没猜错,我们之中有一个人想把所有人赶尽杀绝。”
听不到雨声,却听得到刀尖上液体滴落的声响,平静中暗带的杀机,远比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更令人胆战心惊。
4
“一个盗窃犯觊觎他人的财物,使用非正当手段获益,这种缘于内心的罪恶名叫‘嫉妒’。出于内心对自己无法拥有的不满,说 穿了是对自身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情绪的转移。在十二星座中,魔羯座是最容易犯这个错误的。”王敏薇从星相性格上诠释了,施磊和 他所住房间的门牌的内在关联。
“那晚我和施磊抵达时,七间客房已有四间客满,剩下的三间之中,挂有‘向日葵’油画的‘Lucifer’没有家具,无法住人, 走廊末端的‘Satan’是预留给左先生的,所以我被安排在嫉妒之屋‘Leviathan’与施磊同床,就象王敏薇和薛庵仁师徒共住一房一 样。只因意外来了多余的客人,致使原本一间安置一人的客房出现了短缺。”通过骏秀的分析,推测至少应该有两名客人没有列在凶 手的死亡名单上。
“现在已经死了三个,”左庶晃着三根手指说道,“按照死亡顺序,依次是嫉妒的施磊、饕餮的唐一明、懒惰的万戈,而剩下的 六人中,还有三人同样面临天主教其他几条死罪的惩戒。而误闯凶手陷阱的王敏薇和骏秀,以及无辜的山庄女主人,应该无须担忧, 凶手只杀自认为该死的罪人,对无足轻重的人不屑一顾。”
“难道陈妈不是无辜的民众吗?”骏秀指出他的疑问。
“陈妈的死因暂时只能归结为凶手的灭口。”左庶不自觉的瞄了眼水池上的尸体。
“我非常好奇自己要被怎么杀死。”薛庵仁退后一步,充满敌意的眼神仿佛看的是一群要杀害他的凶手。
叶晓可缺乏主观判断力的大脑,这才意识到自己必须提防片刻前还共进早餐的四个人。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呈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微俯丰满的身子大口喘着气,似乎是对凶手说,又似乎对大家说:“要是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