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僵持不下的两人在皇帝第二次递去不满的眼色后,周琬静终于屈服了,歉意道:“是妹妹不懂事,惹怒了姐姐,姐姐贵为皇宫,六宫之首,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望姐姐莫计较妹妹的不懂事。”
不知是讽刺还是其他,皇后听罢咳嗽果然减缓了许多,面色也缓和了一些,方才瞧得众人心惊胆战的一幕被掀过,皇后饮了口梨汁,说道:“方才也是姐姐想左了,妹妹这般贤惠的人儿,怎会不喜梁才人呢!”
贤惠?!拜托,她是有名的“妒妃”可好!
周琬静没有接话,屈膝一礼便坐下。
“诸位妹妹,今日乃中秋佳夜,是个团圆的日子,望我大明子民每年此时均能一家团聚,合家欢乐,北方的将士们共赏明月以补思乡之情,太后皇上福寿安康。”皇后一番话后,饮下一杯酒,众人见此便起身举杯,却被皇后一个打住的手势阻止了。
皇后环视了一周,笑道:“皇上,时辰也不早了,今夜臣妾想往太后哪儿一去,一是以尽孝心,探望探望皇后,二是太后虽然常年礼佛,但也好久未见过各位妹妹,臣妾这就带着妹妹们去拜见一下太后,好让她老人家哪儿热闹些。”
皇帝听罢点头称好,皇后话却还未说完,带着指套的手直指下座末尾的梁才人,说道:“梁才人,就由你代替本宫扶皇上回去歇息罢,皇上喝了酒,身边也不能没个人,你那么聪明机灵,有你在,本宫和诸位妹妹才能放心。”
话一出口,周琬静皱起眉头,目光直射梁才人。此时人人都可以看出,贵妃娘娘妒忌的快要喷出火来。
梁才人低头道:“皇后娘娘请放心,臣妾领命。”
宴席就此散了,皇后的病容与周琬静绯红的面颊成对比,不过后者是气的……
回廊之中,九曲小桥。周琬静喜欢抬头看看宫灯,一盏盏一排排的,指引着人们脚下的路,默默的目送人们离去,一步又一步。
有的宫女曾经路过这里,转眼便消失不见了。有的妃嫔曾经路过这里,转眼便到了冷宫深居。有的人感叹,宫中是个大染缸,明哲保身难,陷入污坑易。有的人终日盼望,圣驾一到,一夜之间,转眼间扶摇直上九万里……
身后的彩蓝与挽眉相视一眼,眼中均是担忧与疑惑。
今夜不太平,太多太多的节枝让周琬静措手不及了,得理,得顺,得卯清了!周琬静又是拒绝了步辇,靠自己双腿,一步一步的走过无数宫灯,当年她也是这样,无数次的失败,换回了今日的地位,若是不回头看,周琬静从来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些什么。
洗去脸上的胭脂水粉,打散了发簪,周琬静由着彩蓝轻轻按摩自己的头皮,躺在湘妃榻上。
“今日,眼瞧着太后面色健康,想来皇后也该安心了。”周琬静囔囔了半晌,彩蓝才试探性的问道:“娘娘,不如让奴婢去渭苍宫一趟?”
“不必,时辰不早了,此时过去容易让人诟病。明早你赶在请安前去一趟,让潇婕妤助我料理好菀芳斋,要她……稳稳妥妥的料理好!”
“是。”彩蓝话音刚刚落下,那边挽眉急急赶来,微微有些喘气,周琬静一咕噜爬起来,扶着靠手看着挽眉喘口气后回道:“娘娘,皇上今夜歇在了渭苍侧宫。”
“娘娘高明,幸好奴婢没去,否则便被撞见了!”彩蓝不由得呼出声来,遭到挽眉一个批评:“大呼小叫什么!”
“娘娘,今夜宴席上,委屈娘娘了……”挽眉心疼道。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不过是个病人罢了,让她风光几日。”说罢,周琬静吹灭了蜡烛吩咐众人铺被就寝。
挽眉叹了口气,走出宫外,恰好碰见了硕公公。
“今日娘娘可是受了……”硕公公打头一见挽眉,便上前打听,眼睛四处溜达,右手却扯住左手的袖口,这是“牵制”的意思。
挽眉郑重的点了点头,复而叹息道:“娘娘从未受过如此委屈,皇后娘娘今日不同往日那般了,看似又要有动作了。”
“不过是小小才人罢了,要不是皇后抬举她,她还在潇婕妤那儿呢,哪儿轮得到她!”硕公公拍了拍双手,拂去灰尘,轻蔑道。
“梁才人长相有几分似故去的大陈后,皇上对大陈后的思念不断。女人啊!到底梁才人知道自己受宠的原因之后庆幸呢?还是痛苦呢?”挽眉感叹着,硕公公却煞风景道:“呸,长的再相,上不得台面又如何!”
“也是,我想多了。”
一夜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皇后自昨夜过度疲劳,今日又是卧床不起,周琬静收到消息后先是推晚了请安时间,自己去了一趟凤轩宫,一路上大张旗鼓的,待皇宫宫中人们反应过来,周琬静早已风尘仆仆的到来了。
先是夸赞了皇后一番,复而又亲自喂药给皇后,再而说些宫中趣事。周琬静心中想:再怎么表面的戏也要做足。待到服侍皇后娘娘睡下后,眼瞧已经快晌午了,周琬静对着挽眉笑道:“哟,瞧着日头,都快晌午了,想来各位妹妹还空着肚子等着我呢,我可得快快回去了。”
床榻上睡梦中的皇后不知怎的,嘴角歪了一歪。
“皇后娘娘小心点。”清心是皇后身边的近身宫女,打从皇后出嫁起便跟着了,忠心耿耿。
“小心什么,本宫这副身体,早晚的事。”皇后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