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婕妤一改语气:“我说妹妹啊,不是姐姐为难你,你这等脾气到了后宫,那是死路一条,姐姐今日替皇贵妃娘娘教导你,但有句实话却要说与你听。”潇婕妤柔声道,抬起手来示意梁才人起身。
梁才人这才敢站直了身子,恭敬道:“臣妾谨听教诲。”
“你进宫一年了,莫看这后宫主子少,可能在位的,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今日得罪了皇贵妃娘娘,便是死路一条,不过,娘娘念在你近日规矩学的不错,准你出席盛嫔娘娘的生辰礼,届时你可要好好表现一番了,莫辜负了娘娘与我对你的一番教诲。”说道最后,潇婕妤抬眼望去,见梁才人双频一红,眼中感激,泛出泪光。自己心底里一声低叹:蠢货。
自古妖妃和贤后都是后宫两个极端的角儿。
前者享皇恩,但却容易成了后宫女子的眼中钉,有朝一日不承再恩露,届时后宫女子万箭齐发,便是万劫不复了。最好的例子便是戚夫人,慎夫人。
周琬静虽为妖妃,却要身兼贤后。一边在皇上面前撒娇任性讨好独霸恩宠,一边还要时不时安排妃子给皇上暖床,人选还得经过详细斟酌,如潇婕妤之类在周琬静手底下倒是能容下。
挽眉将司务房新制首饰献上,供周琬静挑选。
周琬静一个侧身,就这靠几,懒洋洋的扫了一眼托盘上的首饰。
累丝桃心镶玉簪,点翠云型红珊瑚腾云驾雾洒金步摇,累丝镶宝红玛瑙金凤簪,上等白玉花瓣托底黑玛瑙玉桃心……
指尖轻轻一点,流珠会意一笑,将那黑玛瑙玉桃心收起。
一旁挽眉提醒道:“娘娘,那个金凤簪是不是……收起来?”
“不急,该是本宫的,总会是本宫的,如今皇后娘娘病情不明,且不得太过张扬。”粲然一笑,忽然转而目光锐利,一丝寒意“那两个吃里扒外的如何了?”
“硕公公派人时时监视着,从不离开视线。”挽眉有所指。
“很好,先稳着,他们还有用。”
周琬静的“用”字刚落下,外面传来“皇上驾到——”
周琬静神来一计,阻挠了流珠要将托盘收起的动作,抚了抚双鬓,敛衣行礼;珠环相碰,耳边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
“皇上圣安。”朱唇轻启、笑意盈盈。皇上扶起屈膝美人,笑谈:“今日爱妃别有一番妆扮。”
“皇上就是爱取笑臣妾。”午时,周琬静刚刚午觉而起,此时解下的朱钗还没带上,只别了一支玉钗,长发披肩,面无施粉,谈什么别有一番?
“爱妃即使做清丽打扮也是美人儿。”面对皇上的夸奖,周琬静掩手一笑,眼波传情,眉毛细细长长,平平淡淡,如丝如墨画,蔓延至额头的散发之中……
“爱妃换了眉形?”皇帝忽兴致,捧着周琬静的脸颊,细细端倪。
面颊一红,周琬静只得老老实实随皇帝摆弄。
殿内宫女安静退下,只留下挽眉与彩蓝二人服侍,摆上了琉璃果盘,此刻殿中只有两人说话的声音。
“这叫什么眉?”皇帝今日兴致高昂,周琬静思大致是因朝政的事。
拉着男子的手撒撒娇,周琬静糯糯道:“回皇上话,这是臣妾闲来无事摆弄出来的,觉着有趣便叫流珠给臣妾画上了,还未取名字呢!”
皇帝一笑,爱惜的看着她的,轻声说:“既然此眉是爱妃首画的,不如就叫琬黛如何?”
佳人乐极,靠入皇帝怀中,梨涡轻陷,眸子泛着光,带着浓厚的爱意传递入皇上眼中。只见所靠之人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
“皇上~”两人靠在榻上,皇帝手执一书,贵妃娘娘侧身而卧,小粉拳一轻一缓的为皇帝捶膝,撒娇道。
“皇上,这是今日司务房送来的首饰,皇上是知道臣妾的,不爱牡丹绢花,不爱步摇珍珠,独独钟爱黑玛瑙的分心,皇上可瞧臣妾戴着如何。”说着周琬静素手捻起那颗桃心,摆放在自己额头之上。
之所以周贵妃独爱黑玛瑙,那是因为当初贵妃娘娘初掌权后宫,换下金锣羽衣,穿上朝服,而那一刻黑玛瑙在她第一日掌权之时,便成了她周琬静权势的象征物。人总要找点寄托,可以是一花一叶,也可以是一物一人……黑玛瑙成了周贵妃娘娘的象徵,后宫粉黛无颜色成了后宫粉黛无玛瑙。
周琬静此刻仅仅桃李年华,若非一身繁华制造出的威仪,怎能服人心。画骨不像好歹先把皮画出来罢。
皇上书页一合,歪头道:“爱妃戴什么都好看。”说着瞥了一眼托盘,怪道:“爱妃肯舍弃这金凤簪,选了黑玛瑙?不如两样都拿走罢了。”
只见贵妃娘娘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皇上说的极好,可是皇上可知臣妾最爱的花纹是何物?”不等男子接口,周琬静自顾说道:“是喜上眉梢(图案为梅花枝头站立两只喜鹊),臣妾这一枝独秀又怎比得上后宫百花齐放美呢?后宫佳人如云,燕环肥瘦,各有各的姿态。是以……臣妾以为,不论这黑玛瑙也罢,金凤簪也好,臣妾只要一个,只消皇上不嫌弃不看腻臣妾,臣妾心不大,装的都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