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们的能力,不宜多管闲事,不过掉头离去又觉得良心不安。终究,我们看见了那不堪的一幕:一个淫邪狂徒正对一个柔弱女子施暴。狂徒坐在她的身上,撕扯着她的衣裳,抽着她的脸颊,口中还骂个不停。那女子衣裳破损,一边呼救一边恳求他放过自己,可怜兮兮的样子令人心生恻隐。
“是公主!”皓儿震惊道,看我一眼,气愤地喊道,“住手!”
正是公主赵盼兮。
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也北上雁门郡?
那狂徒听闻皓儿的吼声,回首望来,见是一个柔弱女子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便不屑地起身,死死地拽着花容失色的赵盼兮,“怎么?你们要管本大爷的闲事?”
赵盼兮的身上沾满了草屑灰尘,脸颊肿胀,双眸含泪,再不是当日那个金贵骄横的赵国公主。
她认出我们,目露祈求,却又碍于高傲的心气而不肯出言求救。
“放开她!”皓儿怒吼,跃下马背,右手扣着银剑剑柄。
“哟,这小子很俊哪。”狂徒轻蔑地大笑,面目银荡。
皓儿大怒,猛地抽剑,箭步上前刺向他的面门。
狂徒大惊失色,慌忙丢下赵盼兮,仓皇逃奔。
皓儿哈哈大笑,“无能之徒,竟敢欺负人。”
赵盼兮傲然起身,整着破烂的衣裳,单薄的身子在晚风中摇摇欲坠。
我从包袱里取出一套简便衣裳递给她,她瞥我一眼,默然接过。
她的坐骑就在不远处,只是一匹很普通的马。她该是昨日从邯郸出发,今日傍晚在此遇上狂徒,敌不过狂徒施暴,只能呼救了。假若我与皓儿不是恰巧赶到,不知她是何下场。
我们三个夜宿附近的一户农家,晚食的时候,她仍是一声不吭,想来是被那狂徒的暴行吓得不轻。
她睡得很不安稳,动来动去,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翌日一早,她面色不佳,眼睑发青,估计是夜里噩梦频频。我们一道上路,她寡言少语,不过不再像在公子府那日那样敌对我们,目光柔和些许。再歇一晚,她的气色有所恢复,所受的惊吓也缓过来了,偶尔与我们言谈几句,只是仍然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态。
终于抵达赵慕大军驻扎之城,沃阳。
皓儿欢呼雀跃,赵盼兮也兴奋得直冲我笑。
我们在路上的几日里,赵慕周密部署,用兵诡秘莫测,一夜间策反三城将士,营救被俘及扣押的三城守将,斩杀三名叛变副将,收编驻军四万余。如今,大军扎营沃阳,与匈奴呼衍部掌控下的雁门郡正好相对。
士兵引我们前往行辕,远远地,我看见赵慕翘首遥望,北疆的狂风荡起他的衣袂和袍角,猎猎飞扬。
赵盼兮飞奔过去,扑入他的怀抱。他抱住妹子,怜爱地摸摸她的头,脸上笑意分明。
良久,他放开她,我看见他的眼眶红红的。皓儿也上前抱住他,“赵叔叔,皓儿好想你。”
赵慕也摸摸他的头,望住我,目光绵绵而来。
用过晚食,四人围坐,赵盼兮和皓儿说着路上的见闻,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时辰不早,赵慕让我们早点儿歇息。赵盼兮依依不舍地离开,似是有话想跟兄长说,然而赵慕并未察觉妹子的异样。
雁门郡数城叛变,着实诡异。
北疆之夜(3)
据密探查知,叛变的不是守将就是副将,且叛变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控全局,胁迫驻守将士归附匈奴。也有忠心耿直的将士不服,顽强抵抗,被叛变者斩杀了。高压之下,部分将士依附匈奴,部分将士忍辱偷生,以期在日后睿侯挥军平叛时倒戈相向。
为什么每座城都有将领叛变?
这绝非巧合,而是蓄谋。
难道是匈奴策反?可是匈奴并不擅长此道,而且赵慕治军极严,有过必罚,有功必赏,并不亏待将士,可谓军心稳固、士气高昂,怎会发生叛变之事?更何况是整个雁门郡叛变!
雁门郡叛变,是赵慕经略北疆十余年的污点与耻辱,是对他如山军威的极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