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爷不敢扫赵谦的兴头,只得小心答道:“现在抄恐怕为时过早,状子咱已交给陈大毛了。”
“交给他干吗?”
“他得亲自在堂上递给您呀。”
“啊,我倒把这层忘了。”
赵谦笑了笑,这时,只听得衙门前的登闻鼓震天价敲响,沸沸扬扬的人声也轰轰然传来,早有一个衙役滚瓜般跑来禀道:
“大人,外头来了众多百姓,要……”
“不说了,”赵谦无心听衙役哕皂,一挥手令道,“快去,传令升堂。”
顷刻间,只听得“咚、咚、咚”三声炮响——这是开衙的号令,接着,便是整整齐齐的山吼:
“升——堂——”
赵谦早已踱出屏风,在阶上正中那只夹头榫翘头大案台后头落坐,大案台两侧,各斜放着一只攒牙子着地管脚平头案,府同知与主簿两名属官也随之落座,阶下两厢,数十名皂衣衙差各持水火棍直挺挺站立。赵谦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肃声地问:
“是何人敲了登闻鼓?”
阶下侍立的宋师爷出班禀道:“启禀大人,是荆州城中小民陈大毛与城外农户李狗儿等一干人众。”
“为何敲鼓?”
“递诉状。”
“状告何人?”
“告荆州税关。”
“带陈大毛与李狗儿上来。”
“是。”
本都是事先知晓之事,但赵谦故作威严状,又从头问了一遍,只缘这是升堂的套路更改不得。宋师爷配合极佳,只见他走出大堂,片刻就把陈大毛与李狗儿领了进来,两人一进来就跪下。赵谦俯身看了看这两个“腌臜”人物,急切地问:
“谁是陈大毛?”
“我。”
陈大毛抬起头来,他今天换了件稍稍体面的蓝布衣褂,只是被拶子拶过的手伤得不轻,敷了药后已用粗白布缠了起来。
“手上怎么了?”赵谦问他。
“昨日在府牢里受刑,拶伤了。”
“啊,”赵谦转头问正在东张西望的李狗儿,“你叫什么?”
“李狗儿。”
“听说昨日税关巡拦段升当街锁你?”
“是。”
“状子呢?”
“什么状子?”李狗儿眨巴着眼睛。
“你们不是状告荆州税关么?”
李狗儿没有作答,而是望着陈大毛,陈大毛看了看两边厢里拿着水火棍的差人,稍作犹豫,便鼓着勇气答道:
“启禀知府大人,小民们今日给你送大石碑来了。”
“石碑,什么石碑?”赵谦懵了。
陈大毛说:“大人看过便知。”说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出大堂。这本是坏规矩的事,若在平常,赵谦早拍了惊堂木,但今日他却耐着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