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还真就怕人琢磨,本来青狮精一事,老石从未往宁采臣这书生身上想,毕竟青狮精法力无边,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之类道术,在乌鸡国看来自是无上玄妙。宁采臣么,也就是个游学的书生,老石本来也没想过宁采臣能在青狮精手上逃了性命,才做了那晚的交代。
不过,现在青狮精从那日起,已是半月不见踪迹,宁采臣还活生生地坐在这里。老石的心思便活泛了起来,一朝国君,本就心思灵动,也不直问,笑笑说道:“那日却是太子顽皮,将他大伯逐了,累你入了险境,却是我失信了。”
宁采臣也不知这皇帝想了这么多,那日被芭蕉扇扇到之前,他也听到了红孩儿要请青狮精前往火云洞叙叙旧什么的,估计一帮子妖怪坐在一起,吃吃肉喝喝酒就忘了人间时光。青狮精一时没有回来,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倒是在这醉云轩中见了老石,总算不是青狮精占了这倒霉皇帝的身份。
老石半晌得不了宁采臣的回应,心下便有了写提防,口中又问道:“看你无碍,也不必再说那事了。不知今日来这醉云轩,可是那夜还未尽兴?”想起那夜,老石也是一阵心疼,富有一国,也经不住宁采臣那么玩啊。
宁采臣还未想好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看看你有没有被青狮精做了不成。那小六子已是一阵惊呼,将两人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小六子本来是往后院取水沏茶的,只是他才将水大好,就见了诗诗院中的小婢,一步三摇的过来了,娇声道:“姑娘说了,请石大爷过往一叙。呃,宁公子也一并过去吧。”
这老石今日都已经早朝刚过,就往这醉云轩中跑,早已等不及诗诗姑娘的消息了,谁知道可可儿的这诗诗姑娘还就冒了出来。忙不迭地将这事报了过来,也不知老石是对那青狮精信心十足,刚才只是略加试探,还是这家伙就是个重色轻友的。听了诗诗姑娘邀约,哪还顾得上问宁采臣的事,赶紧往那后院而去。
及至院外,淡淡梅香弥漫之处,这老石才整了整衣冠,缓步而行,将有些急促的喘息声平了下来,才推了那院门。
就在院中,荷花绽开之处,诗诗抱琴而坐,痴痴望着那水中荷花,似不觉贵客临门。
莲间难觅真趣,落梅不知香远。
若将心事话君,怎解今生缘浅。
曲水依依,梅香悠远,美人如玉,宁采臣看着这几可入画的一幕,很明显的发现了自己就是个大灯泡啊,还是过载的那种。很明显这诗诗姑娘今儿个是朝老石将军来着的,喊咱过来搞毛啊。
那老石见了此情此景,又是半月未见,哪还不痴了,放声歌道:“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无蒹霞,有白荷;无白露,有落梅;有伊人,在水之畔,待君……
诗诗仿佛听了这一歌,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瞧了老石,一笑便如将这院子点的活了起来,就坐在地上,也不行礼,知道:“诗诗久候君至,不知其言由衷否?”
老石笑得豪壮,道:“寤寐求之,我早与你说过,只要你点头,便是祖宗面前,我自去请罪。”合着这老石也是个狂放的,不但明目张胆的来这醉云轩,还曾真的想将这诗诗娶了回去。宁采臣就更无语了,喊哥们来搞毛啊,难不成还要个证婚人?
诗诗摇头道:“我不入你宫中,三千宫娥,哪里有我一席。若如此,还不如青灯古佛,伴我一生。”言语痴痴,但是决绝之意溢于言表。
老石面色微微一滞,道:“这满国民众,皇后与我也是结发夫妻,太子与我骨肉亲情,哪能一时就此抛弃?”
诗诗只笑道:“不必与我说这些,只说你愿是不愿?若国师助你太子,自可稳坐龙庭,皇后一人,我自容得下她,只要你肯弃了这俗世,余事便不必忧心。”呃,这算怎么回事,“小三千另一”准备坐正呢?
老石面上苦涩稍减,道:“你且容我想想。”
诗诗将怀中古琴放下,横于膝上,道:“你我因琴结缘,今日一曲赠你,如不愿,日后便不再相见了……”
宁采臣表示自己的压力很大,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别把我喊在这里嘛……
第十四章 高人总是很低调
女子闺怨悠扬荡于小院之上,但是宁采臣这会儿很好奇,这诗诗同学是哪里来的信心,能让这一国之君为她抛弃妻子。琴中知音难觅,说来也是一个“难”字罢了,要让一个权力顶峰的男人,为你抛开一切,此中难处不说也罢。
那曲琴音以闺怨为由,将他二人相识、相遇、相知、相恋再至此刻情形一一显诸于情,宁采臣虽然觉得古怪,但也觉着女子用情颇深。到了最后,琴中愁绪一扫而空,两相双宿双飞,逍遥天地之间,不再为那诸般俗事劳心,不再有那相思之苦……
老石本就有情,自不可能像宁采臣那般只是听听,红了双眼,嘶哑着声音,道:“诗诗你待我至真,我必不负你!”转身而去,宁采臣听了大觉意外,难不成老石同学还真被感动得要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了?
诗诗面上微露一丝喜意,只是指端轻轻一捻,一曲幽怨顿生。这琴音一落宁采臣耳中,那叫一声惊雷,妹的,不带这么玩的吧,上次说没听过,居然这次就弹出来了?
瞧了宁采臣一脸的惊诧,那诗诗半掩其面,道:“诗诗近日访友,得此仙音。”瞧不见她面上神色,只是话锋一转,道,“你随国君同行,或有所得。”起身,往自己小屋行去。
宁采臣哪里肯让她走了,追上前去,就觉眼前一花,哪还有什么小屋,明明就是一片空地,退了一步,那小屋又在。这……宁采臣有点愣了,难道传说中青楼才是藏龙卧虎之地?
屋内诗诗劝道:“宁公子不必在此多做纠缠,去吧。”宁采臣再试一次,仍是无法进入,也熄了心思,追那老石去了。
乌鸡国国主老石同学走的明显不快,至少在宁采臣看来是这样的,问了那诗诗半天话,老石才将将到了宫门。宁采臣使了个障眼法儿,瞒过守卫,便入了宫门。殿阁巍峨不知其数,宁采臣也不细看,只随了老石前行。
等到老石入了御花园,宁采臣便想跟了进去,忽听天上一人“哈哈”笑道:“道友好兴致,一身仙法,却做了这等猥琐之事。”宁采臣抬眼一望,不是那青狮精还有谁?只是瞧这狮子气色颇好,估计那红孩儿招呼的不错,这狮子面上浑没将当日两人打死打活的事放在心上。
宁采臣闻言,回了一句,道:“你这修仙得道的,还不是装了个国师,和这国主同出同住?”
青狮精也不和宁采臣斗嘴,反而和宁采臣一般隐了身形,一同入了御花园。老石便在湖边走来走去,面上满是烦躁,来来回回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宁采臣都看得有些眼晕了,老石忽将面色一定,唤了近侍去请皇后前来。
“朕欲退位,另立新君!”这是老石见了他家皇后的第一句话,这么凶残这么直接的表达,就连宁采臣都被他惊着了,更别说那满心欢喜听了国主传召的皇后娘娘。
“皇上莫要吓着妾身了。”听了这国主的一句话,皇后还不知怎么回事,只是话音中,都快哭了出来。
老石见了夫人哀婉,忙去扶她,皇后哪里肯依。
日上三竿,夏日的阳光渐渐浓烈了起来,照在老石和皇后身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汗珠。老石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执意拉了皇后的手,将她按在身旁,道:“朕年事已高,国务渐重,不负其荷,传位太子,岂不正是天意民心?”宁采臣听了额头一阵黑线,至于不,不就是泡个妞嘛,还“年事已高”,四十出头能高到那里去?
果不其然,皇后反拉了老石的手,道:“陛下春秋鼎盛,乃是万民所望之明主,连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更何况……”老石同学今日天将亮就去醉云轩的事,哪瞒得过这后宫之主,就这作息时间,还能说“不负其荷”?
老石温言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非我之功,实是大哥之能,只要大哥坐镇这乌鸡国,自然是风调雨顺,内无烽火,外无强敌。”老石倒也不居功,这话听得青狮精十分满意,只是他这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