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侯,更觉得疑惑了。是擎天侯为了利益与燕项离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是擎天侯有什么阴谋?可是擎天侯对轩释然极是珍视,再大的利益,也不至于令他毁掉我与轩释然的婚约呀,耍阴谋也不至于把轩释然也算计进去呀。直觉这桩和亲实在不单纯。
可是自古和亲,哪一桩又是因为爱情因为婚姻简单而单纯的呢?
我是怨燕项离的。
所以燕瑞见我继续行走于廊轩而不去殿内避风避雨,请我进殿内多穿件衣服保重身体时,我只作游神中没听到他的话,继续慢慢地走着。寒风凛冽,燕瑞跟在我后面,百筹莫展地挠头又搓手。
恍然才意识到,今日立冬,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暴风雨呢。
我很冷,可是我不想保重身体。
……
在我的无意和有意下,因为感染风寒,翌日就卧床不起了。姐夫,顾骋壬他们都来看过我,而燕瑞因为昨晚照护我不周我伤风感冒了他很是愧疚,一整天都待在我的寝殿里没有出去过。萧溶意与君明珠君清秋来看我时,我和萧溶意还没说上三句话,君明珠就训起燕瑞来了——自昨日晚宴燕瑞从她君二公主这个“拂希小姐”身边径自走过,与我作揖起,君明珠就恼恨起燕瑞了。认为就是燕瑞坏了她和亲的好事。燕瑞昨晚把我照护得卧病了,君明珠一腔怒火正好由此发作,把燕瑞训得一愣一愣的。这里是齐国,燕瑞在齐国的地盘上本就得忍辱负重,何况对方还是大齐公主金枝玉叶。本来就因我卧病愧疚,再被君明珠一训,燕瑞更额头起皱皱了,随时随地都快乐的燕瑞,第一次尝到了郁闷的滋味。
而君明珠更是变本加厉了,扯着燕瑞衣服就摇搡道:“还我燕项离来!还我燕项离来!还我燕项离来!……”
咳,君二公主要让人还她燕项离,也该找我这正主儿啊。可见君二公主不仅记仇,还胡搅蛮缠,整一个得理不饶人。
君清秋掩口俏笑道:“看二姐,拽着一男人问人家讨要二姐夫!”
君清秋和君明珠一向以名字相称,唯有调侃对方时,才称二姐或者三妹。
闻得君清秋的戏谑,君明珠恼羞成怒地推开燕瑞,过来我床边道:“那个呆子!”显然,骂的是燕瑞。
而终于被君明珠放开的燕瑞,亦是一副于对方唯恐避之不及的神态,再不在内寝待着了,转身就暂去外面晃荡了。
一直似没注意寝殿里的嬉闹,医术不错的萧溶意将手指搭在我的脉搏上为我把着脉,但不知何时起,他已一手捻着我的手,一手在我手腕细腻的肌肤上抚摩了,待我意识到时,他已经委身说道:“真是爱不释手啊。在美人中,相貌算来一般般,倒是属于耐看型。身子骨一看倒知道是绝好的,但没想这肌肤啊,冰肌玉骨最是销魂也……”
看他那浮浪的样子,又想起我于楚清王府为轩释然抚琴的翌日他对我说过的暧昧的话,跟被蜂蛰了似的,我迅速地抽回我的手掩在了被窝里,目光警惕地看着他。
君明珠鄙夷的目光已投射到萧溶意的身上,“他就是那副下流样子,就知道欺负卧病的拂希,他要敢摸我的手试试?”
“兔子不吃窝边草啊。”萧溶意哈哈笑着,起身俯在君明珠和君清秋身后,两只手臂分别撑着君明珠和君清秋的肩,笑意深深的目光却看着我。
即使觉得他的目光很是暧昧,但如君明珠所说,一想他那调情的动作调情的话,甚至是那日那暧昧的话,可能对每个美人都做过说过,我便也不再放在心上,免得平白让自己伤神。
和亲的日子在即,我于这时候卧病,宫中御医院自然忙成一团,虽这样药那样药的侍奉着,我的病情却非但没有好转,反倒加重了。主要是心里的负担很重,心情很沉重,一方面自己不想好起来,一方面,趁人不在,小貂在我的示意下,眼神幽怨地看着我,然后认命地把苦苦的药汁喝了个一干二净。所以,折腾到次日傍晚,我已经人事不省发起高烧了。明明浑身滚烫得像置身火炉,却感觉冷得如坠冰窖,冷汗浸湿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那症状就像十三年那年临出雪原时感染风寒。昏睡中有时候意识清醒地感觉到相知趴在我床边,一声声地叫我小姐姐;一会儿又做起梦来,看到轩释然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在和龙虎卫拼杀。恍惚中又看到姐对我微笑,让我一定要过得幸福,然后姐转身就走,我追着姐,要去拉住姐叫她别走时,姐突然就脖子上溢血死在了月魄的剑下。一身黑袍大氅于风中翻飞的月魄,对着我,慢慢地去揭脸上的面具,他揭开面具了,可是我怎么看也看不清他长的什么样子,浓浓的大雾慢慢阻隔了他……
“月魄——!”他怎么又不见了,我还要找出他杀死他啊!我于昏睡中将那个名字急怒地叫出了口,然后就感觉到床边一直握着我的手的那人身体一震,连他握住我手的大手都颤抖了一下。
应该还是在梦中吧,我床边怎么可能有人,还握着我的手?我知道现在是深夜,而寝殿内有前来迎亲身手不错的燕邦侍女昼夜不息地侍奉,寝殿外有燕瑞和顾骋壬带着燕邦侍卫亲自把守,怎么可能有人夜半潜进我屋里?
刺骨的寒冷又袭向我,昏睡中不可制止就哭出了声,“我冷,我冷……”
床边的人静默片刻后,就听到他脱衣服的悉唆声,然后他上了床,钻进了我的被子,紧紧地抱住了我。昏睡中我也感觉的到他落在我脸上的目光。那是不容忽视的,寒冷的,不带感情的,目光。但他的鼻息却越来越近,唇覆在我唇上就吻住了我。昏睡中的我依然只以为是梦魇,就问道:“你是谁?”
“你刚才不是在叫我吗?”
我刚才最后叫的,是月魄。他是月魄?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和戴着面具通过面具发出的声音是有七分相似的,“……你是月魄……”
他嗯了声。
“你是月魄……我不要你吻我……”或许是因为他此刻抱着我以身体传递给我温度的场景与雪原离别前的那夜那样相似,此刻的我也与当时一样暂且搁浅因为姐对他的仇恨,所以拽着他的衣服推搡他的动作就没了恨毒,何况病得手足无力,此举反倒显得暧昧不清了。我迷糊地说道:“我不要你吻我……我要杀了你……”
“那我不是月魄了,是不是就可以吻了?”
我说道:“你就是月魄,怎么可能不是月魄变成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