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息怒,主公息怒……”杨佩德一头大汗,几年来,朱仕珲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佩德,这次你还要帮他说话?”
“主公息怒,微臣乃主公之臣,自然万事为主公考虑。”
朱仕珲捏了捏拳头。“那么,这次的事,你决定怎么处置?”
“主公,微臣愚见,认为不用处理,过去就算了。”
“不处理,过去就算了!?”朱仕珲又拍了一巴掌,“要是不处理,他还会把我这个节治使当成主公吗?要是不处理,虎啸军万千将士会服气吗?要是不处理,那他下次就不是在市间造事,而是在议事堂撒野了!”
“主公……”杨佩德长出了口气,说道,“微臣认为,主公不该为此发怒,反而应该为此而高兴。”
“高兴?”朱仕珲微微皱了下眉毛,“佩德,你不是糊涂了吧?”
“主公,请听微臣详解。”杨佩德暗暗松了口气,朱仕珲的火气已经发泄出来了。“正如主公所说,此人造谣生非,妖言惑众都是重罪,不把主公放在眼里,更是死罪。可是,在微臣看来,此等市井小人,主公完全不值得更他斤斤计较。另外,应付市井小人,远比对付怀有野心的奸臣容易得多。对主公来说,要封住他的嘴,无非就是多用些银两而已。”
“难道我就应该忍气吞声,任人在我头上拉屎撒尿吗?”
“主公三思。虽然市面上流传的秽言有所失真,但也有一定的事实依据。在微臣看来,李洪涛派人撒布这些谣言,也是为了邀功。”
“邀功?哼,有人会这么邀功?”
“主公,李洪涛乃山野村夫,他懂得什么?在他看来,只要能达到邀功的目的,他还在乎手段?此事正好说明,此人毫无心计,不懂玩弄手段,这样的小人,主公何时想除掉他,都易如反掌!”
朱仕珲冷笑了一下,他也不得不承认杨佩德的这番分析。
“只是,微臣认为,主公此时不但不能除掉他,还应该表彰他。”
“为什么?”
“虽然虎啸军大胜血狼军,驱逐了永盛军,但是虎啸军伤亡惨重,所剩老兵不到一千。现在,主公以招贤纳士,广招天下英才为重。如果主公在此时除掉李洪涛的话,未免会使天下俊杰寒心,从而驻足不前。相反,如果主公重赏李洪涛,并且重点嘉奖其战功,必然会使天下俊杰知道主公求贤若渴,礼贤下士,且不分门第,不分贵贱,对有功之人皆重赏之,到时天下俊杰必然趋之若鹜,纷纷前来投效。”
杨佩德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朱仕珲不禁微微点头。“问题是,我若重赏李洪涛,那虎啸军其他将士难免不会寒心。”
“此乃小事,重赏李洪涛之余,主公可同时奖赏其他有功将士。”
“可是……”
“主公,微臣认为,只要处理得当,其他将士怨恨的不是主公,而是李洪涛。”
朱仕珲微微皱了下眉毛,接着就笑了起来。“军师所言正是,看来,我也是一时愤怒,才忽略了这一点。”
“主公英明,微臣也是刚刚想到。”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奖赏他呢?”
“既然他要留在百市集,微臣认为就让他留在百市集好了。那边靠近山区,土地贫瘠,且荒废多年,不妨多赏他点银钱土地,量他也搞不出个什么花样来。”
“只是……”朱仕珲不免有点迟疑了。他不是吝啬钱财,而是担心李洪涛真的搞出个什么花样来。
“主公勿需担心,他就算能耐在大,也将编入少营,他的功劳,还不是五世子的功劳?”
“不错,那你今晚把具体的情况统计一下,明天一早,带他来见我。”
“是,那微臣先行告退了。”
离开节治府的时候,杨佩德也擦了下额头上冒出的汗水。
从内心,杨佩德也觉得李洪涛在崮梁城搞的事情很好笑。在他看来,李洪涛完全就是个无知山民,以为靠造势就能迫使朱仕珲承认他的战功。如果不是他还有点价值,恐怕就凭“造谣”这一条罪名,朱仕珲都会把他给灭了。
这也更让杨佩德相信,李洪涛绝对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想到这,杨佩德反而放心了很多,比起那些阴险狡诈,有勇无谋的莽夫是最容易对付的,也最不可能闹出大的风浪。
“军师,李洪涛已经到了。”
“什么时候到的,带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