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对李羡鱼比手道:“公主请随我来。”
李羡鱼轻轻颔首,抬步迈过了宗人府高高的门槛。
摄政王被囚禁在最深处的一间石室内。
他坐在一张石凳上,双手撑膝,脊背挺直,永不弯折。
像是依旧是那名威仪赫赫的摄政王,而不是皇城内的阶下囚。
李羡鱼鼻尖微酸。
她取出张面额不小的银票递给领路的金吾卫:“我能与皇叔单独说几句话吗?”
金吾卫对她拱手,回避到出宗人府必经之路的走道上:“公主还请快些。”
李羡鱼往石室前行去。
未到近前,阖眼小憩的摄政王蓦地睁开鹰眸,锐利地看向她。
“嘉宁?”他皱眉:“你来宗人府做什么?”
李羡鱼忍住哽咽,低低唤了声‘皇叔’。
她垂着羽睫,语声很轻:“嘉宁有许多事想不明白。”
摄政王道:“你问。”
李羡鱼将手探进自己宽大的斗篷袖口中,从里头拿出两张藏起的黄金面具递过去。
一张是普通的黄金面具。
一张侧面则有红宝石镶嵌而成的火焰纹路。
她低声问:“皇叔便是明月夜的主人吗?”
摄政王抬手接过,坦然承认:“是。”
随着这一字落下,明月夜中的血腥杀戮似又重新回到眼前。
李羡鱼握紧了自己的袖缘,面色愈发苍白。
“皇叔,您为什么要建立明月夜这样的地方。您为什么要——”
谋逆两个字,她终究是无法出口。
摄政王道:“为了银子。”
李羡鱼轻愣了愣。
她慢慢抬起湿润的羽睫:“皇叔很缺银子吗?”
她想,要是她早知道便好。
她一定会努力凑给皇叔。
“缺。”
摄政王道:“赈灾,修河堤,兴水利,筹军备,哪样不需要银子。”
他浓眉皱起,鹰眸沉沉:“本王不去想法子让那些一毛不拔的权贵们掏钱,难道,还指望着你那没用的父皇?”
“等他喝完酒,睡完女人,建完宫殿,想起来给受饿受冻的百姓,穿不起甲胄的战士拨银子的时候。这些人早死绝了!”
李羡鱼怔住。
她愣立稍顷,似是从这些话里,找到了为皇叔脱罪的希望。
她抬起眸来,小心翼翼地问:“皇叔,其实您并不是想谋反的是吗?是父皇误会了您?”
她试图想从皇叔那听到。
这只是一场误会。
是临渊误会了他,是父皇误会了他。
摄政王注视着她,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蓦地抚掌,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