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更重的锋芒在艾缪的周身一闪而过,她听到了血肉撕裂的声响,也感受到了冰冷的血液淋在自己的身后。
艾缪慌张地转过头,只见奥肯依旧保持着高举巨剑的姿态,但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已贯穿了它的腰腹,伤势截断了内脏与骨骼,直至将奥肯拦腰斩断。
那高大的身影就这么重重地倒下了,在奥肯的身后,另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浮现在艾缪的眼中。
来者身披着精致且沉重的甲胄,鳞甲的边缘带着红色的锈迹,看样子它已然有了悠久的岁月,而在这大块大块的盔甲间,露出来的并非是血肉的躯体,而是镂空的白骨们。
他一手拄着长枪,一手握起一把近两米长的尖刀,锋刃的边缘挂着粘稠的血迹,想必正是这把利器,将奥肯一举腰斩。
“博德?”
艾缪虚弱地跨坐在了伯洛戈的身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博德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一阵沙哑的低笑声,他荡起长枪,横扫开周围缭绕的烟尘,转身挥起长刀,朝着前进的失心者们劈砍而去,犹如一道疾驰的雷霆。
此时艾缪再看向薇儿,只见它老老实实地端坐在门旁,像是一位敬业的门童,而那道闪烁着光耀的大门,现在已完全敞开。
交谈声、喧闹声、叫骂声、金属与金属互相刮擦的锐鸣声……
轰隆隆的余音从那门内传来,沉重且有力,仿佛能跨越空间的局限般,令艾缪身处的大地也因他们的行军微微震颤。
黑暗蠕动,群魔显现。
无数狂欢的身影从门后一拥而入,他们面目狰狞,身披甲胄,挥舞的双手中抓满了刀枪剑戟,浑身带着几乎凝固为实质的戾气。
“战争!”
有人欢呼着,举起一道猩红破烂的旗帜,其上没有任何标志,有的只是纯粹的血、纯粹的杀意。
在过去的岁月里,这面旗帜象征着残暴的杀戮与死亡,漫漫岁月而过,世上少有人还记得这道旗帜的意义了,但这对于他们来讲不重要,遗忘了又如何,只要让世界重新铭记就好。
“又一次!”
一道矮小的身影爬到群魔的头顶,他看起来是个侏儒,身上虽然没有携带武器,但挂满了各式演奏的乐器,他灵巧地在一个又一个肩膀、头颅间跳跃,吹响起嘹亮的军号声。
声音刺耳,回荡天穹。
群魔们的队形没有散乱,他们保持着行军的状态,大摇大摆地从艾缪的身旁走过,有些人时不时地投下目光,打量着艾缪,以及艾缪身下那个昏迷的家伙,有些着完全不在意艾缪的存在,只期待着长眠后的第一场杀戮。
艾缪完全呆滞在了原地,就算她反应再怎么迟钝,此时也明白这一支暴戾的行军从何而来了。
这是来自不死者俱乐部的军队,那头暴怒之罪的仆从们。
“不死的……军队。”
惊叹声从艾缪的身下响起,低下头,这时艾缪才注意到伯洛戈已经活了过来,他完全平躺在地上,用力地后仰着头,注视着群魔们的前进。
群魔们就像一支无法抵挡的箭矢,沿途的建筑、仇敌,都被他们轻而易举地碾过,怪异的笑声在他们之间此起彼伏,仿佛对他们来讲,这并非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久违的游戏。
狂欢中,群魔们一个接一个地跃入屠夫之坑,多如蚁群,轻易地将约克淹没,而后又将失心者们团团包围,嬉笑间从它们的身上撕下一块又一块的血肉,暴虐地对它们施以处刑。
他们每一位都是古老的不死者,身负不朽甲胄的高阶凝华者,这是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如今奇袭般,被尽数投送到了永夜之地,开始这不息的一战。
伯洛戈茫然地站了起来,这时薇儿跃上伯洛戈的头顶,以尖锐的嗓音喊道。
“杀呀!”,!
道凌厉的闪电,铿锵的铁鸣不断,犹如铁匠反复锤打剑胚的旋律,像是浪潮般涌向卡萝尔。
钢铁之歌!
坚韧不朽的甲胄,在伯洛戈的剑斧下,如同被重锤不断击打的脆弱玻璃,越来越多的裂纹浮现,如同蜘蛛网一般蔓延。
“还不够!远远不够!”
伯洛戈在心底斥责着,他必须更加迅猛,更加致命。
光灼之力乍现,滚动的火光附着在剑斧之上,与此同时诡蛇鳞液从伯洛戈的身后张开,延伸而出的钢铁之臂抓起刀剑,冰冷的金属交错成宏伟的圆环。
伯洛戈的斩击越发迅速、越发沉重,哪怕是卡萝尔也被震的气血翻涌,快且重的打击下,不朽甲胄被剑气炙烤,泛起了醒目的烧红色泽,仿佛在承受着烈火的煎熬。
刀剑浪潮汹涌而至,将卡萝尔完全淹没。
然而——那甲胄的主人并未退缩。
卡萝尔舍身接下了伯洛戈的斩击,任由怨咬刺穿它的胸膛,让伐虐锯斧劈断了它大半的脖颈,头颅诡异地歪扭着,可憎的面目以极大的弧度扭曲,骇人的啸叫声自嗓子里激发。
炼金矩阵急速闪灭着,与音浪、以太的高亢,一并闪耀至璀璨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