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琛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默默地偏过头靠在她的脑袋上,静默许久才开口:“我需要一个可以迅速筹集资金,搭建平台,有人脉也有头脑的合作搭档。恰好何德海符合,至于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无所谓,因为他们对我而言,不重要。”
“嗯,我知道……”终于知道为什么猫儿都喜欢被人顺毛,实在是舒服到想就这么睡过去,过去未来统统都不再重要。
“至于那些谣言,你就当不知道就好。”
她“嗯”了一声,却又抬眼看着他:“我有眼睛,有心,会看会感觉。”何况,要比谣言、绯闻、莫须有的黑料,他难道还能赛过她去?天字号第一黑料光环所有者,舍她其谁。
叶景琛爱不爱林鸳,除了他自己,只有她知道。他不说,她就装傻,这是她的矜持,也是她的自我保护。前路坎坷,倘若不能并肩作战,她没有信心能一个人抵达。可如今,既然他先跨出第一步,那么她愿意为了他们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
“但是我不需要被蒙在鼓里的保护,我信任你,也希望你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要告诉我就好,我什么都可以消化掉。”语气带着九转不回的笃定和林鸳特有的坚毅。
“好。”他很清楚,要这个姑娘在恋爱中智商降为0就是天方夜谭。毕竟,早在他找回她之前,他的女孩就已经学会了……怎么独自应对人生。
电影结束的时候,林鸳已经困得东倒西歪,最终还是老样子,叶景琛睡客厅沙发,林鸳睡卧房。
卧室房门没有关,她侧过身就能看见客厅沙发里的身影,于是尽管夜深人静困意袭人,她却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温热的指尖抚上微肿的唇,她又想起了那个夏夜的初吻。那在旁人看来或许是个笑话,在她,却曾是无尽黑暗里的唯一光明。
那一年叶景琛即将出国留学,手续都已办妥,只差一纸证明就要远渡重洋。
一群唯他马首是瞻的哥们,替他张罗了一场送别会。而作为校草御用小跟班的她,自然也随行在列。
因为一直不适应南方的饮食,青春期时的林鸳,原本就婴儿肥的小脸一度圆润得凤眼变成眯缝眼,个头也始终不见抽高,跟在他身侧毫不起眼。这样的她,即使与叶景琛如影随形,也从没有被哪个女生当成竞争对手。
一场送别会,生生被校草的爱慕者演绎成告白大会。小跟班有幸代为接收情书十多封,信物十来件,还有美少女来托她打听叶景琛的鞋码、三围,一副要把他全副武装送去征服大不列颠国的架势。
林包子虽然对他的三维数据守口如瓶,却还是耐不住各色美人的软磨硬泡,被迫收下情书礼物,塞满了整个双肩包,礼盒的边角还从拉链口戳出头来。
靠在沙发中懒洋洋地听朋友们笑闹的叶景琛偶然看见了被小跟班抱在怀里的包,指着半露的包装盒:“给我的?”
“嗯,待会儿走的时候我给你啊。有校花的,还有赵学姐的,还有--”
她话还没有说完,叶景琛已经转过头去,一脸不欲再跟她沟通的不耐表情。
不知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的林小包子,只好继续抱着书包当壁花,而且还是一朵珠圆玉润的壁花。
终于酒过三巡,酣唱半晚,包间内的半大少年都已经将醉未醉,爱慕者们再也hold不住表面的和平共处,在一轮拼歌之后剑拔弩张。
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争锋相对,面红耳赤,泪眼婆娑地争相扮演柔弱小白花,最后竟然演变到逼叶景琛在两人之间二选一的境地。
彼时,叶景琛被灌了酒,已经靠在沙发上半天没言语,林鸳乖巧地躲在明灭的灯光中保持沉默。
在两个女生的告白攻势下,少年心性的半大小子都跟着起哄,仿佛叶景琛就真得得在这两人之中选一个做女朋友似的。当然,能被约来的姑娘,要么才貌出众,要么家世显赫,否则也融不进这个圈子。
在一片嘈杂声中,微醺的叶景琛竟出其不意地揽过坐在自己身边一声不响剥瓜子的小跟班,一句“别吵了,我有喜欢的人”,硬是将包间里二十多号人惊得鸦雀无声。
“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喜欢她?”
林鸳记得很清楚,说这话的女生和叶景琛同级,一个小时前在洗手间偶遇时,还曾猛夸她皮肤白,肤质好,假以时日必定能长成美女,顺道向她打听了叶景琛去英国的航班号。
但此刻,同一个人的语气里只有满满当当的……瞧不起。
没等林小包子从尴尬里回过神,叶景琛带着些微酒气的面孔已经靠近她的面前,他的鼻息落在她脸上,鼻尖几乎和她贴在一块儿。
林鸳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吻到自己,因为他很快就离开了。
她记得自己全程都像个木头人,眼睁睁看他靠近、离开,又眼睁睁听他问:“这下信了?”
林鸳有种走在路上忽然被幸运女神的裙摆兜头罩住的错愕,剩下的时间里都保持着如坐云端的浑浑噩噩。直到散场时,她呆呆地跟在叶景琛身后走出包间,也没有办法开口问一句“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出了ktv,暑气袭来,盛夏燥热的夜风阵阵,林鸳看见了站在梧桐树下一身白裙的窈窕少女,长发浓墨般披散在肩头,面容皎皎如月,声似清铃:“阿琛,auntie说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