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娘眼珠子咕噜噜地转悠,露出理所应当的笑容,狡辩道:“姑娘是不晓得,小产的妇人哪里适合吃那些油水太多的,清粥配小菜,很是养胃。”她见王爷面容平淡,大着胆子继续浑说:“自然,若是想加菜,老奴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是王爷不知,这沉香榭的姑娘各个凶巴巴的,横眉竖目,半分礼数也无……”
万管事近日并不在厨房当差,对这位杜大娘的愚蠢瞠目结舌,连连使着眼色。沉香榭的丫鬟们气得脸都绿了,晴好被佩玖死死拽住,才忍气吞声地站在后头。
面对这样指鹿为马,满口胡言的刁奴,摄政王懒得白费唇舌,不轻不重地一脚揣在杜大娘的心窝上,杜大娘身体失去平衡,肥胖的身体在地毯上滚了两圈,重重磕在紫檀雕暗八仙橱柜上,出“哎哟”一声的**。
“目无尊卑,强词狡辩,攀诬他人。杖四十,逐出王府。”摄政王厌声道。
众人具被突如其来的一脚唬了一跳,还不等杜大娘缓过神来,外室便有听命的奴才进来拖着走了,万管事更是听着清醒后杜大娘的鬼哭狼嚎,心下渗。王爷从没亲自动过手,今儿竟事事反常…他额头冷汗涔涔,跪得愈笔直了。
“林姬身子尚未大好,却被你们这群刁奴怠慢了几日,汤药也白喝了。”摄政王淡淡看了眼静若处子的林七许,念及她没了孩子,又被一群奴才欺辱多日,很是宽和温存,轻轻道:“你觉得怎么处罚为好?”
林七许心里苦,王爷,您真是会给我挖坑。
面上还得一副诚惶诚恐样,柔缓道:“一切自有王爷做主,妾身很放心。不过这位管事看着很是稳重能干,想必有些为难之处,王爷不妨听一听。”
“有吗?”摄政王瞥了眼万管事。
万管事心下对这位林姬真叫一个感恩戴德,忙不迭地磕了个头,语气尽量忠诚又平稳,道:“回王爷,奴才失职之处不敢狡辩。不过,十日前负责内院洒扫的裘管事不慎摔折了腿,因积雪极深,需要人指挥管理,奴才被韩庶妃调去管了此事。一时间,难免无法两处周全。还望王爷宽恕。”
他又极为识趣地向林七许认错:“近日膳房若有怠慢,还请林姬惩罚。”
林七许被摄政王的视线看得头皮麻,自然不能沉默,温和道:“临近年下,人手难免紧缺,如此说来,也是情有可原。万管事做事想必多年,王爷留些体面才好。”
摄政王没作什么表示,反而道:“你说是韩氏调你去的内院洒扫?”
“正是。王妃安心养胎,内院诸事,奴才们都是向韩庶妃回禀。”
内院洒扫管事摔断了腿,居然调厨房总管来顶替,难道没有副管事顶替么。整整十日,也寻不到更好的人手,真是笑话。厨房本就人多手杂,又有两位有孕的妃子,理应是重中之重,人人警醒。今日,不过是沉香榭受了些冷遇,改明儿,或许就是尤姬处缺斤少两了。
摄政王想通此节,失了原先淡淡的笑意,寻思片刻,便道:“内院洒扫事宜,你不必多管,好生看好厨房,王妃与尤姬同时有孕,务必慎之又慎。”他又问:“这杜大娘原先也是灶上的?”
万管事应下后,面上浮上些局促,支吾道:“本来是厨房负责烧火的大娘,不知怎地,竟成了灶上的小管事……”
摄政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是韩庶妃先调虎离山,支走了大管事,又胡作非为,暗地提拔人手,苛待林氏。也不知这林氏进府不过数月,哪里就惹了韩氏的眼。
“以后,这沉香榭的膳食,便按庶妃份例来。”摄政王见林七许不骄不躁,神态温和,心下舒坦了几分,对万管事道,“至于你,这回先记着。若有下次,便收拾收拾,滚出王府吧。”
万管事逃过一劫,又赶忙表了番忠心,恭恭敬敬地退出内室后,火急火燎地回去整顿膳房,好好清理下些不规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