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许拍了拍他愈坚挺而宽阔的背脊,缓缓捋顺腰间褶起的衣裳,良久才微笑道:“胡说什么,你会活得很好很好的。就算是为了我,也要骄傲而快活地过日子。”
日暮渐沉,整片大地充斥着萧索与喑哑。
还有一个少年离开时绵长又单薄的身影,映在门前刚下马的摄政王眼中,他自然地招来了门房,等听到此事后。摄政王意外道:“所以,他是没瞧见本王吗?”
以林其琛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的功力,那么大的阵仗和人怎么会没看见,不过是懒得过来见礼,来见一个不是君却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更不愿来见一个不是姐夫却比姐夫来要郑重肃穆的男人。
“怎么会,想来是有要事……”随从战战兢兢地解释着,毕竟主子们的是非过错,不是由他可以指手画脚的。
“要事?”摄政王鼻尖轻轻一哼,顺手丢开了缰绳。
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林氏。
因为搁在这位溺爱弟弟的姐姐身上。凭着那一副神鬼颠倒的口舌功夫,黑白都能混淆,何况这种针尖大点的小事。
摄政王早早见识过林氏为弟弟开脱的百般缘由,偏偏还一副理直气壮、有理有据的模样。
“府里可有大事?”
门房茫然摇头:“没听说出什么大事。”
“嗯。”
等摄政王从正院转悠一圈。天色已完全沉了下来,王府里6续地亮起了一盏盏柔和又精致的宫灯,他负手慢吞吞地晃到了沉香榭,果见林氏在写字。
林七许可不像林其琛,视礼法于无物,她谦卑而温婉地行了礼。然后奉上了一杯冷热适宜的清茶。大约见摄政王视线在宣纸上有所停留,林七许贴心地铺开了其余些纸张,浅笑道:“王爷觉得,可还入眼?”
摄政王睨她一眼,道:“你这样说,未免太自谦了。”
“多谢王爷赞美。”
“要本王说,你性子本就娴静,再练字静心,恐怕适得其反。”摄政王自幼长于宫闱,最好的书画诗作都品赏鉴析过,能对林氏的书法多看两眼都是抬举了。他很快便转移了视线,无意提及林其琛:“你弟弟今儿来过?”
“嗯。明日他要出京,方才来与我道别。”
“出京?去哪儿?”摄政王扶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林七许恍若无知无觉般,继续道:“大概是驻京外的京畿大营罢,具体妾身也不太懂。只当是些寻常的军务,不过时日长了些,估摸要去个把月。这才稍稍留了点心。”
“你弟弟,当真应了‘前途无量’一词。”不过有个这般的亲姐姐,林其琛不为人中龙凤才比较奇怪。
林七许无半分骄矜之色,只淡笑道:“其琛能走得一帆风顺,不过借了林大人和王爷您的势。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占得差不多了。”
纵使林言轩怨恨其子,纵使她为王府侧妃,可这些身份和实惠都是真真切切反映在林其琛身上的,容不得他不认。
“那你呢?”摄政王慢慢将手拂到她耳边。
林七许没有躲避,由着男人以一种掌控的姿态将她拢住,神态亲昵无间,仅管口中说着令人胆战心惊的话。
“妾身自始至终,都感谢王府收留了我。”
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无路可走的女人。
当今世道,正经女子除却娘家,只有夫家可留。颠沛流离的日子虽也过得,可是求一个挡风避雨的住所不是更好吗?况且,她不是一个人。
摄政王扬了扬眉,手却自然地往下走,“经过真话仪一事,本王对你,确实已无话可说。便是连王妃,都抹去了大半犹疑。可是本王这心里,对你从来没放下过心。”林七许一个心神恍惚,等再寰转过来,身子已躺在了男人的臂弯里,本能地惊呼道:“王爷,现在歇息未免太早了,只怕晚间积了食睡不安稳。”
等俩人皆仰躺在榻上时,林七许直勾勾地盯着头顶上的合欢花纹锦帐,幽幽道:“妾身不求王爷心无芥蒂,只愿时日安稳,生活安宁。”
“明明是你,一直在搅和自己的好日子。林大人如今与你全无干系,怎的连一个幼小生命都下得去手?”摄政王居然也提及了那个没有福气的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