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也巧了,5月4日,京城才刚刚给这个特殊部门以正式的名分和编制。
因为有不少工作需要相互配合,挂牌的时候霍延平还作为对口单位的嘉宾去祝贺过。
尤其这个特殊部门的一个叫段铁林的处长,还是霍延平当初在欧洲,与之共事了三年的老同事。
他们有着不浅的交情和工作情谊。
今天,就正好是这位段处长坐镇值班。
他这一接到下属汇报,发现霍欣是霍延平的女儿,自然马上就打来电话询问了。
想了解一下,霍欣不住家里住宾馆,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霍延平知道不知道。
不用说,这一下,霍延平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他谢过了段处长给的这个消息,解释清楚了怎么回事,才有心思宽慰已经泣不成声的妻子。
“好了,不要哭了,我知道你也担心女儿。这下欣欣的确切下落有了,她没事儿,住到宾馆去了。你可以放心了。不过,还是要吸取教训啊。我们必须承认,女儿已经大了。她的个性又很独立,你用管孩子的那一套对她,不行了……”
“你说的倒轻巧,你是没亲眼看见。你要看见女儿那颓废的模样,你也会起急的。这到底是谁遭得孽啊。把我的女儿还成这样,都不像她了……”
黄靖华哪怕抹去了泪水,还是止不住一通倒苦水。
忽然,她似乎找到了症结的关键。
“对了,一定是那个年轻人,那个年三十,我们在史家胡同遇到的那个开着吉普车的年轻人。那个姓……姓宁的。把欣欣送过来的同事。你还记得嘛,那天欣欣也哭了很久,害得章大姐一家,连年都没过好,反倒要帮咱们哄欣欣。就是从那个春节过后,欣欣情绪一直低落,再也没有开朗的时候了……”
霍延平沉吟了一下。
“不会吧?那个年轻人眼神清亮得很啊。他要亏心,不会面对咱们的时候,那么坦然。而且欣欣自己不是也说了嘛。他们之间其实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他们也确实没有联系过……”
但这话立刻遭到了黄靖华的反驳。
“你以为你是谁?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的心可真大,你就一点不为女儿担心吗?她的话说什么你就信啊。至少现在看她的状态就不正常。这你不能否认吧。而且你不是女人,你不知道,有些事儿,特别是情感上的事儿。女人只要钻进了牛角尖里,哪怕再委屈,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来的。我是真的怕她……怕她……”
“怕她什么?”
“怕她吃亏。”
这话立刻让霍延平说不出话来了。
他使劲揉着脑门,过了半晌,才掂量着措辞说。
“不不,女儿不会那么没分寸的。或许这只是你过虑了,事情不会这么糟糕的。”
“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相信女儿,找机会和女儿做一次认真的谈话。我们要使女儿理解我们,就得先试图去理解女儿……”
“啊,对了,欣欣去里昂的事儿我会加紧办的。到时候,你和你妹妹都陪着霍欣出去。哪怕真有什么。去国外住几天,她就会忘了这里的事儿,她的状况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就这样。难道就这样?”黄靖华的身子直打颤,声音不大,却发着狠说,“霍延平,你就不配做孩子的父亲!你就这么武断的断定女儿没受委屈?没受欺负?我是真没想到,你的脾气能好到这个地步。唉,别人欺负了你的女儿,可这个时候你只想着把欣欣送走,你可气死我啦!你这司长,在我看,还不如一个派出所的民警……”
这话让霍延平浑身像烧了火,他脸色彻底阴沉了,激怒下一拍桌子。
“放屁!谁要欺负了我的女儿,我霍延平会让他后悔的!可问题是,我们首先要记得自己是国家干部。我们不能公器私用,滥用手里的权力,更要尊重事实真相,不能把怨气强加在无辜者身上。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总得等我把事情搞清楚。”
说着,他又拿起电话拨打了起来。
“哎,小段啊,我霍延平。对,还得求你帮个忙。坦白说,算是公私兼顾吧。”
“法国皮尔-卡顿公司作为进入共和国的第一家外资企业,是我们司重点关注的经济文化交流对象。我最近就在参考,整理有关他们的资料。有一些情况是你们给我的,还有一部分是我女儿提供给我的。”
“关注了之后,我才发现,这家外资的许多经营行为和文化活动比较令人惊讶,很有意思啊。我觉得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分析一下这个公司的思路和脉络。”
“对于这个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你们能不能帮忙再摸摸底啊?特别是一个姓宁的,好的,好,那就这样。没办法,我女儿可能很快就辞职了,只能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