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情怯,说的就是夏至此刻的心情吧,这是夏至时隔9年第一次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外面世界变得很快,可这片贫瘠的土地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应该是她脚下的这条水泥地,她离开时,它还是一条崎岖的小山路。
夏至站在离家十多米的麦田上,远远看见了那个几乎没有怎么变化的家,觉得脚上像绑了巨型沙袋,重得她挪不开脚步。
“阿深,我怕。”这是夏至第一次露出明显的怯意,她紧紧握着纪云深的手,像个小女孩般不安又热烈地望着他。
“那要不我先进去跟咱爸打声招呼?电话里,他好像还蛮喜欢我的。”纪云深悠哉地开着玩笑。
“你一个人去,我怕你会被他拿椅子赶出来,还是我们一起进去吧。”夏至弯弯的眉眼在阳光底下明晃晃的,紧张的心情因为纪云深的玩笑淡了一些。
“有人像你这样吓上门女婿的吗?我都还没到你家门口呢,就要被你威吓,幸好我胆子大,还扛揍。”纪云深握着夏至往一旁的泥路走。
夏至的家在麦田里面,这个村,除了主路,其他都是狭小贯穿的泥地,天气好的时候还好,天气不好,这些泥地就没那么好走了,更不用说让两个人一起并排走。
纪云深跳下泥路,拎着礼品盒,走在干掉的麦田旁,把上面那条干净的泥路让给夏至走。
“走上面吧,下面不好走。”夏至拉了下纪云深,发现他仍坚持走下面。
“夏至,你知道对一个生长在城市的小孩来说,这片土地有多新奇吗?”纪云深拉了下夏至,在她要跌倒时,大笑着扶住了她,“虽然之前我也去过外公家,但跟这里不一样,这里更加天然,就像是没被污染过一样,就连空气都好像是甜的。”
“是甜的,还有山里的水,也是甜的,嗯,还有山里的笋,这里的笋很甜很好吃,我还没吃到过比这里更好吃的笋……”夏至像孩子走独木桥游戏般走在泥路上,如数家珍地细数记忆里难以忘记的事物。
“这里的人也很甜。”在夏至停下话时,纪云深戏谑地补了句。
夏至一个没踩稳,踉跄了一下,被纪云深稳稳扶了住,她小声嘀咕了句:“纪云深!你又耍流氓!”
纪云深笑得肆意张扬,夏至心情也跟着很好,不由自主跟着弯起嘴角。
“姐!”不远处,夏星的喊声打断了纪云深刚要出口的话。
夏至朝着夏星的方向看去,发现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她猛地松开纪云深的手,望向纪云深,在见到纪云深对她投来鼓励的眼神后,一步步朝对方走去。
纪云深跳上泥路,收起刚才懒散的神色,静静跟在夏至的身后。
两人走近,夏至看着夏三怯怯地喊了声:“爸。”
夏三常年劳作,皮肤黝黑褶皱,头发也白了大半,但身体看起来还算硬朗,他看着夏至和纪云深,拘谨地点了下头,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到了,进屋吃饭。”
相比夏三,夏星就高兴多了,他跑了上来贴着夏至询东问西:“姐,你饿了吧?坐车累吗?你行李呢,怎么没带来?你房间我都收拾好了,连他的我也收拾了。”
“你一下问嫩多,你姐咋答得过来。”夏三走进小院,时不时回头看眼跟在身后的夏至。
“我们行李不多,在他住的酒店,晚点我再去拿。”夏至说。
“他不住这儿吗?家里还有多的房间。”夏星看了眼纪云深,似乎是觉得夏至回来有他的功劳,连带着对纪云深都没那么害怕了。
“住镇上好,晚点让你大伯开车载你们去拿。”夏三看向纪云深,用着自己带着浓厚乡音的普通话说:“路上辛苦了吧,家里没几个菜,你甭嫌弃。”
纪云深维持着笑,只是这个笑很乖巧,一点儿没刚才的闲散:“不辛苦,夏至一路上都在念叨着想吃家里的笋,我都馋很久了。”
夏三一愣,转回头,声音有些颤抖:“那等下吃多点,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