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此事跟这些银票有何关系?」
刘渊道:
「慎郡王在信中说,我们刘家人接下来几个月的看守人都是陈太师长子陈翎,他给我们送来的,除了五十万两银票,还有陈翎勾结潘家在京城城墙使用空心砖的证据,以及他给陈翎的亲笔信。」
刘瑾是个聪明人,听到这些东西,顿时就明白可以利用它们做什么了。
钱财利诱,证据威逼。
别人拿出这证据或许没用,但若是出自慎郡王之手,便绝对有办法将此事闹得天下皆知,让整个陈家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此,陈家若不想覆灭,便只能将放走刘家人。
毕竟,以他们在嘉佑帝面前的地位,放走刘家人未必会死,但若被天下人知道他们也是导致城下之盟的罪魁祸首,便绝对不会再有生路。
刘瑾欣喜若狂,有些语无伦次:
「爹,慎郡王是想让我们用这些把家里人救出来吗……五十万两,这是多少军费啊,他竟然肯为我们家人花这么多钱……」
刘渊浑浊的目光落在那满满一箱的银票上,神色复杂又动容:
「五十万两银票又算什么,他曾经为了不让我们为难,连那么多座城池都未曾染指。」
「慎郡王说……原本想直接救出刘家人送到鼎德城来,但那样我们就没有退路了。他想让我们自己选……若我们想救出家人,他在京中布置的人手,便会尽全力用这些救出刘
家人。若不愿,他也绝不强迫,但他会策反鼎德守军,对外宣布我们的死讯,这些钱财便作为我们刘家镇守边关数十年的奖赏。待风平浪静,他会让人接家人来与我们团聚。」
以军中士兵对慎郡王的向往,慎郡王想得到鼎德守军,其实无需通过他们父子二人。
就如同他在信中所说,他可以直接策反鼎德守军。
但他依然把选择权交给他们父子。
前后两者,每一个选项,都无一为他们保全了家人,哪怕他们不肯归顺,也依旧给了他们全家人平安富足的往后余生。
慎郡王说他们父子镇守边关劳苦功高,从不是停留在表面。不管他们是否愿意归顺,都是真正站在他们的角度,全方位地考虑着他们的感受。
如此仁德有为的明主,还这般诚意相待,让人如何不折服。
刘瑾也想起曾经慎郡王派夏金良将军来送军马,救下生死存亡间的鼎德城,帮他们拿下天沙,却一兵一卒都没有驻留就率军返回了。
除了那些鼎德无法养活的军奴难民,他们什么也没带走。
这一次,不但费尽心思为他们救援家人,更是连在对他如此紧要危急的关头,也还记挂着他们的意愿,丝毫没有直接逼迫他们归顺的意思。
他们刘家人,从来都是被朝廷与陛下猜忌打压,何曾有谁如此珍重他们。
刘瑾只觉得心头像是被绵絮塞住了一般,连鼻头也跟着酸胀:
「慎郡王待我们如此大恩……我们万死难报,爹……」
刘渊心意相通般地点了点头。
此时他的目光之中已是一片坚毅。
刘家所有人,从懂事的那一刻,就都有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觉悟。哪怕慎郡王不救他的家人,他也不会放走北戎大军。
先前只是打算抗旨不遵,如今他却已是决定直接投靠慎郡王,正大光明地配合慎郡王拦截歼灭北戎大军,为中原大地的万千百姓彻底消除这一巨大隐患。
哪怕为此辱没刘家历代忠烈的英名,背上谋反的千古骂名,他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