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没有立即应允,而是告诫道:
「你们家资丰厚,待百姓手中有了余钱,行商也一样有巨利。这是本王留给你们的余地。」
「可若有人贪心不足,总是想着把贫苦百姓碗里最后一点粮都抢干净,本王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手中什么都落不着!」
他有更彻底的办法,可以将他们手中的田地财产榨得一文不剩,但这种办法控制不好也容易误伤无辜,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打算用,也希望他们能好自为之。
「是。」
几人面服心不服,满怀怨怒地离开了鼎德大营,待回到客栈,这才开始发泄满肚子的怨气。
「慎郡王这话说得,好像给了我们多大恩惠一样,可我们明明有土地,可以一劳永逸,凭什么要去冒着风险辛苦行商?」
「对啊,原说皇帝昏庸无能,可再怎么昏庸无能,那也没像慎郡王这般不讲道理,这简直是明抢!」
几个年轻些的望族子弟义愤填膺。
唯有张老爷子叹息着道:
「他手握强兵,连北戎蛮子都奈何不得,我们又能如何。如今只能自认倒霉,别的就以后再看罢。」
几个年轻些的闻言,也是心灰意冷。
他们这些秦川平原上的望族,倒霉摊上了慎郡王这杀神,如今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恨恨道:
「都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看他慎郡王得罪完了天下士绅,又能嚣张到几时!」
「哼,咱们且先隐忍不发,到时候在朝中那些人得到消息,自然会想办法对付他。」
就连刘渊听闻这些人脸色阴沉地离开,也忍不住前来劝说李洵。
「郡王,虽说臣管着军务,不该插手政务,可如今看来,秦川平原几郡的士绅,对郡王的土地国政怨言甚重,只怕此事传扬开来,也会影响士绅望族对郡王的支持。这天下,毕竟也还是望族士绅的天下。」
李洵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也知道他并非是出于私心才这样劝说他。于是笑着问他:
「大将军以为,普通百姓多还是望族士绅多?」
刘渊怔了怔:
「自然是普通百姓多……郡王的意思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可黎民百姓多愚昧,散若砂砾,远不如望族士绅能成事。郡王若有心问鼎中原,终归还是需要他们的支持。」
李洵知道,刘渊哪怕爱护兵将,也还是官宦世家出身,并不明白民众的力量到底能强大到何等地步。
百姓因为受教育程度低而愚昧,却并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们好的人,对于自己的利益也算得清清楚楚。
「百姓散若砂砾,那便将他们聚集成钢铁玄石。我们手下能征善战的士兵,哪一个不是来自于百姓之家?」
「墙头草一般的望族豪绅是靠不住的,自身手握强兵才是安邦定国之本。然强兵何来?」
「民富方能国强,国强方能兵强。」
望着李洵傲然而立的身影,刘渊心中大震。
他以前竟从未想过这样的道理,初一听闻却知道这才是正理。
嘴角也不由露出放松的笑意来,看来先前是他白担心了。如何谋夺治理天下,慎郡王比任何
人都想得透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