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币不流通,一样毫无意义。
所以,能用的器物才能称之为工具,能流通起来的金银,才能称之为货币。
对了,之前的那些黄金白银……
荀谌忽然想到了一个比较让其恐惧的事情,然后连忙打断了自己的联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赶紧转换了一个思索的方向。
是啊,就如骠骑所言,华夏之所以走不出去,那是因为华夏的山东守成之辈认为大漠之中,密林之内,戈壁之西没有价值,可是所谓没有价值的评判标准是怎么来的呢?
能不能耕作。
一群目光只是盯在了耕田之上的人,就像是只是猜测皇宫里面的皇帝用金扁担挑粪一样,却根本想不到为什么不能用金扁担做成货币呢?
大漠有金。
南中有银。
西域金银都有……
这些地方,还是斐潜表示说当下已经查探到的,而天下还有多少金银产地是尚未找出来的?
金银稳定,便是经历千山万水,依旧是金银,不像是其他物品,会因为潮湿或是遇火而损坏,如此一来,从外域到华夏,金银就会成为最通用的物品。
如此一来华夏多余的产出,就有了销路……
荀谌之前以为,华夏的产品是短缺的,但是一直等他到了平阳,也了解了长安三辅之地的情况之后,才明白其实华夏在大多数的时候,都能做到产品是有存余的。
只不过『存余』,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谷贱伤农啊!』荀谌感慨着,然后再次重复了这一句话,这四个字,然后长长叹息着,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非要骠骑说破了,自己才能明白?
大力发展,或者说全力发展农耕的后果是什么?
就是『谷贱伤农』。
当然,荀谌所不了解的是,地主阶级为了维护自己可以长时间的剥削剩余价值的权柄,会下意识的抑制生产力的发展,这就是封建王朝到了一定时期之后,嘴上喊着农桑为本,但是实际上一点都不会重视农桑技术的持续研究和提升一样。
历朝历代,哪一个是研究农业技术,然后当上了大司农的?
除了斐潜这里,便是再无旁人。
斐潜勾勒出了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当国家稳定下来,水利设施生产技术的提升,必然会导致农产品的产出超过了总需求,导致单价的下降,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士族乡绅会利用各种手段,使得自耕农破产。
这几乎是无解的,因为这就像是官僚必定腐败一样,当权柄在手的时候,人性当中的贪婪必定会一次次的诱惑着,最终沦陷。所以耕田即便是再多,也不能转变华夏土地兼并的结果。
唯一的办法,就是走出去。
而引诱走出去的策略,就是金银。
农产品有保质期。
金银没有。
一旦华夏的财富价值观从土地转移到了金银上,这种被激发出来的欲望,将会使得华夏人越过崇山峻岭,渡过大江大河,穿过茂密森林,在原本的土地不够,家族众多的挤压之下,自然而然的对外扩张。
就比如像是荀谌自己一样。
当年被家族排挤的他,还不是一样选择了往外走?
荀谌仰头而望,虽然当下是在夜间了,可是荀谌眼中却有了更多的光明……
在荀谌眼中,未来似乎有一点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