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说难不难,难就难在,她找的是裴郁。
裴郁相当厌恶活人这种人情往来,更别提还要造假,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我出不了,除非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我还来找你吗?”韩采薇笑了,“怎么就出不了?你别忘了,我也是法医学院出身,你懒得查看伤情,我可以直接把做好的报告给你,你签字盖章就行。”
裴郁垂眸,依旧拒绝:
“市局的章,不能这样盖。”
韩采薇噎了一下,继续微笑,想用春风化雨,让他改变主意。
可惜裴郁就是块顽石,无论她如何商量,使尽解数,软硬兼施,都不好使,他还是坚持那套实话实说的原则,毫不动摇。
末了,裴郁轻轻颔首,尽量维持一个友善的表情:
“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韩采薇简直要气笑了,环起双臂瞅着他:
“你开个价吧,让我听听,你的原则能值多少钱。”
“不是钱的事。”裴郁平和道,“你找我出报告,我一定尽心竭力,但是造假,我以前就不会,现在也不会,往后更不会。”
韩采薇嗤笑一声,态度也渐渐不耐起来:
“别说得你好像多高尚,别人就多卑鄙一样。”
“我一点儿都不高尚。”裴郁淡然道,“我只是在做应该做的事。”
韩采薇轻轻冷哼:
“上警校那会儿,你接了我的房卡,刚上床就开始吐,成心恶心我,这也是应该做的事?”
她忽然说起这个,裴郁感到有点赧然,只好微微叹口气,解释道:
“我不是故意,那天过去,是真的想看看我能不能过上和别的活人一样的生活,想试试我……有没有去喜欢活人的可能。但是我失败了,并且还伤害了你,我真的……很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如果有机会见到你,就要跟你道歉。”
韩采薇撇撇嘴,也不知是否接受他的歉意:
“要道歉好说,现在我就给你机会,表示你的诚意。”
说着,又把那些文件向他手里递来。
裴郁没有接,也不去看,只真诚地望着韩采薇的眼睛:
“诚意不能用造假来表示,你有别的要求,尽管向我提,但是这个,恕难从命。”
韩采薇唰啦一声收回文件,气得翻个白眼,重重呼出一口气。
裴郁瞥见车上有纸笔,便拿过来,在上面写下自己的电话递过去:
“你有别的事,可以随时打给我。”
韩采薇正在气头上,并不伸手去接,他只好将纸放在扶手箱里,又郑重地颔首,再次重复一句“真的很抱歉”,便拉开门,下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