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弗伸手将帘子掀开一角,正好经过红香阁,阁楼处于繁华热闹地段,又建的比旁边几座小楼都高,灯全亮着,天是黑的,那些红绸便犹如悬在半空,绮丽奢华
苏弗落了帘子,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
因为太晚,她们没有走正门,反而去了角门。
香薇刚要去叩门,苏弗忽然喊住她:“等等,别叩。”
角门上的灯笼换了,原先是六角香妃色宫灯,如今却是雕花绯色大红宫灯,连流苏都是通红的坠子。
车子重新驶动,来到侯府正门。
门口的一对石狮子系着红绸,匾额上的字重新涂了金漆,空气里仿佛还有炮仗燃过的烟火气,苏弗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她没有立时下车,她觉得手脚冰冷,浑身忍不住的颤抖,理智告诉自己,不该多想,不能伤心,便是真正看到了不想看的东西,也要忍住。
她知道娘下半辈子是如何过的,在最美好的年纪,带着她和曹嬷嬷,住在苏家最僻静的院子,夜夜饮泪,只是为了个曾经爱慕的男人。
真心错付,便换来不可估量的痛苦和懊悔。
娘没有逃离,是因为有了她,为了她,娘在苏家屈辱生活。
她呢?
苏弗的手指死死掐着手心,睫毛覆住了情绪,她在不断说服自己,没什么可怕。
一切尚早,至少她还没拖累。
思及此处,她忍着难受直起身来,下车。
香薇和曹嬷嬷业已猜出侯府在作甚,但都不敢吱声。
她们看着苏弗一步步踏上高阶,去到门前,斗篷裹住她纤细的身子,她在那儿站了半晌,才举起手,门从内打开。
一道漆黑的影子扑面而来,带着急迫和紧张。
他像要上前,又倏地止住脚步,在苏弗脚尖的一步远,大口呼吸。
苏弗静静站在原地,看他俊朗的脸上满是不安,心中的猜测已然得到印证。
她抬起头,挤出一个笑:“五哥,府里在办喜事?”
燕珏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他穿的是绯色圆领袍,许是来得急,腰带系的粗糙,佩玉几乎掉在地上。
苏弗略一弯腰,替他捡起来,细白的手指摩挲着纹路,眼睫也垂下,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静谧的氛围下,燕珏头皮发麻。
赶来时想好的解释霎时无用,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慢慢上前:“阿弗,你回来了。”
苏弗眨了眨眼睫,唇扯开一抹弧度,笑盈盈地看过去:“是你的喜事。”
语气平静且冷淡。
仿佛只是在说外人的事。
燕珏又要上前,苏弗后退,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