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李仲的举止神态都显得很疲倦。
尤其是坐下喝闷酒的萎靡样子,就好像刚刚打输了一场架。
为此,一直跟孟毅说话的江惠,在李仲坐回座位的时候,不免关切的望向了他。
两个人还似乎通过眼神做了某种交流。
然后江惠就把关注力转移到宁卫民的身上,老拿眼瞟他。
不过宁卫民可没有因此多想什么。
他仅仅以为江惠作为中人,不愿意这事儿再闹僵了,让她白做无用功罢了。
于是他反倒笑了笑,很主动的重新加入到江惠和孟毅的话题当中。
当然,对他来说,也确实身心放松。
这顿酒喝得还算愉快,江惠的菜炒得也过得去。
孟毅这个小伙子哎没什么城府,居然挺擅长讲笑话逗乐的,一点不讨人厌。
那既然吃饱了喝足了,也不用上李仲的贼船,还收获了那么重要的房产政策信息。
再不该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接下来,顶多坐一坐,也就到了该全身而退的时候。
不过说真心话,对于孟毅这个小伙子,宁卫民却多少有点替他难过。
因为他发现孟毅身上有个于他自己极其不利,而且相当可悲的毛病。
就是甘愿充当马仔,主动把自己摆在极为卑微的地位。
整顿酒喝下来,孟毅极力地恭维在座的每一个人,深以自己能够参与这种酒局为荣。
一点也没有意识这样的巴结,反倒让旁人不把他当回事,认为他是个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人。
偏偏让他引以为豪的这种关系,根本是毫无价值的。
在这种圈子里,友情和义气就是利用而已。
说白了,一个人贱不可怕,可怕的是贱而不自知。
其实宁卫民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感触,也是因为上辈子,他自己就曾有过这样的糗事儿。
想当年初涉邮市时,邮市上每个讨生活的人,在宁卫民的眼里,都是前辈和大佬。
一次在邮币卡市场附近澡堂里洗澡时,他忽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招呼他,然后就看到一个刚刚相识不久的小摊主向他招手。
等到他巴巴地过去,那人又将一块毛巾甩过来,然后豪爽地扭了扭肩,示意让他给搓背。
宁卫民非诚清楚的记得,自己搓着这胖子白而不嫩,丰而不满的肉体。
当时的内心感受居然是得意,甚至是感激,引以为荣。
以至于现在想起这段儿往事,他都忍不住为自己当年的猥琐而作呕。
这是多么的可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