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水雨月,水雨月,我是水雨月啊。”
暮城雪脸上显出固执来:“不是水霜霜。”
“不是,我不是水霜霜我是你的水雨月啊。”水雨月浑身颤抖,眼眶里漫上了咸湿的海。
暮城雪竟然笑起来,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姑娘的脸颊,告诉她别哭。
晚了,她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了下来,洗刷着将军脸上的血污。
刚刚经历子衿之死的户衣也赶了过来。
“少主!”户衣惊叫了起来。她面上依旧如平素般没有什么情绪,就显得那声音格外奇怪。
“不怪你。”暮城雪道:“照顾好她。”
户衣一僵,明白暮城雪在说自己把水雨月弄丢的事情。
暮城雪又指了指自己,道:“金光。”
户衣明白了。
她起身退了两步,弯身行了个大礼,录入了暮城雪的最后一道指令。
将军交代了家人,心中却还有一事,常是放心不下。
她咳嗽两声,把血沫吞了下去,冲水雨月转了转脸:“王军平乱日,勿忘告长缨。”
水雨月怔怔地望着她。
不顾一切的绝望从胸腔中爆发般向外涌,水雨月心中慌张,感觉就要失去这个人了。精神极度紧绷之下,大段大段的回忆也在同一瞬间涨潮,温暖的水流冲了上来,淹没她心中最后一片贫瘠的孤岛。
年少的暮城雪,骑白马的暮城雪,意气风发的暮城雪
只为她一人穿白裙,戴桃花的暮城雪
她曾经遗忘过的每一片阳光,都想起来了。
“我是水雨月。”
“我是水雨月。”曾经的花魁重复道。
“我是水雨月。”不是水霜霜。
“我是你的水雨月,我是暮城雪的水雨月。”她掉着泪,冷静地重复。
暮城雪显得很高兴,看来林太医不用再配解药了。
“别做风筝,去做飞鸟。”暮城雪又道。
水雨月说不出话来,麻木地点头。
雪落下无比安静。
但人会听到冷的声音。
暮城雪将水雨月仔仔细细地看了最后一眼。
“要自由。”
我现在将本属于你的自由还给你。
你要做没有线轴的飞鸟,做没有品种的鲜花。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无声地掩盖了颤动的睫毛。
整个世界变得分外安静,有一点响动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她听了半晌,发觉那是自己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