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不大,却足够惹人注意。
皇帝:“又什么事?”
内侍还是公事公办的口吻,宛转开口,“禀陛下,是前头灯会的事。司殿大人想答灯谜,被那些翰林院的愣头青赶了下去。”
皇帝:“一个‘周’字,也值当闹?”
内侍陪着笑:“司殿大人总能搅弄风雨。”
皇帝:“也是,他丢一个叶形玉饰出去,就够半京城的人犁一次地——你回头再问问他,他到底把玉饰都给过谁。说来也怪,他也没个干儿子的,叶形玉饰他给谁都还能记不起来?”
内侍:“可能是他的哪个相好?”
皇帝忍不住笑出声:“之前闲聊时也问过他,他却说他喜欢一个姓马的男子,爱而不得,辗转反侧,愿以一生相随。不过朕如何也没见过姓马的人,宫里有姓马的吗?”
内侍的面容一刹那有无法形容的扭曲,近乎是被闪电劈到的外焦里嫩感。定了定神,他才小心翼翼道:“奴倒是认得个姓马的,原也在钦天殿办差,但去岁时有些差池,现已出宫去了。”
内侍没敢说得太明确,只能委婉说是出宫。
事实上,那个马内侍是先帝的内宠,当今圣上不喜后宫,便将先帝的男女外宠都打发出去。太妃们有品级,归家荣养。而没品级的,有家归家,孤苦伶仃如马内侍的,就被安排去僻静角落办事。
皇城脚下的人最会拜高踩低,这种枯败之花,内侍哪里会留着碍圣上眼?自然是暗暗用计让他们永远消失。消失的存在才不会碍人眼,提醒过往。
皇帝听了果然没说什么,只道:“他没把人接进府里养着,说明也没真的多喜欢,罢了,去灯会看看。”
内侍:“是。”
游家马车上,手捧炉发出暖融融的热意。游金簪发出舒适的喟叹,而后兴致勃勃地展示她买的一些小玩意。
确实有些小玩意挺有意思的,例如在竹筒上唱歌的花生牙签乐团、竹编的蟋蟀、华容道,拼图叠叠乐……
金簪原本只是想展示给梦卿看,但摆着摆着,她自己却玩到兴起。
梦卿:“……”
金簪已经开始摆弄一个七层莲妆盒,让盒子依次从花苞形态到依次开放。
眼见着金簪打算把竹编蟋蟀放进去看看容纳,梦卿忍无可忍,伸出手,在金簪面前晃。
金簪会意,把莲妆盒递过去:“给你。”
梦卿:“……”
梦卿把莲妆盒放回桌子上,长叹一口气:“小姐以为我是想玩这些玩具吗?”
金簪不解:“那你在想什么?”
目光对视太突兀,梦卿在一刹那愣住。
梦卿:“我、我……”
金簪:“是不方便说的想法吗?”
梦卿扭过头,脸颊在烛火灯光中是熏染的红晕。他半晌才说:“我在想,小姐以后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