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个贺行云就像被点起来背书一般,磨磨蹭蹭又别别扭扭,不大自在的嘀咕道:“相府累积的富贵,想我这一世应都不成问题…再说,也只是现在没机会让我大展拳脚罢了,不定以后我偏能靠着工巧…”说着到最后直接没了声。他不大自在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想起在府中陈清和对他说的话。
因为他现在还站在相府的伞下,如果没有相府这把伞,自己怕是什么都不行的。可投胎不也是本事吗?他既投了个好胎,为什么不能安享富贵,不能自由追求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呢?
他本欲是如此说,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旦这样说了,就意味着印证了她那句‘三六九等才是现实’。他从一开始就站在了普通人遥不可及的高度,才能高喊没有贵贱。
“我…”
贺行云再度张了张口,可这一次却成了哑巴。
好在陈清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忙着搬运好了东西便上了马车。
百姓们纷纷侧目,议论着陈清和的本事,居然能让贺小公子这纨绔子主动请入相府。
有人说她在淮安便家喻户晓,定有过人之处。便有人嚼舌根,非议其不过靠脸而已,不定又是个贪慕虚荣想入府做妾的,只是这次将目光从相爷盯向了相府公子罢了。
她耳力不错,这些话一字不漏的落进了她耳朵里,可她神色泰然,既不羞恼也不与人争辩,反倒是贺行云先来了脾气,一眼瞪过去,凶道:“胡说八道什么呢,都给我把嘴闭上!”
然而话落,看着满身风尘劳碌的百姓,心情反而像被架在火堆上炙烤,并不畅快。他有种不想服气,却被说中了一切的感觉。
很快马车便稳稳停在相府门口,丫鬟上前带路,来到了一处雅致的院落。
池塘结了一层薄冰,几尾锦鲤一动不动正在冬眠。走过白玉石桥便来到了寝居处,另还配有间书房,架上也是应有尽有。
她恭恭敬敬道:“夫人说了,夫子看着若还有什么缺的,尽管提便是。”
陈清和笑了笑,一个夫子便能得如此待遇,也不怪贺小公子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辛苦你们了,麻烦替我多谢夫人。”
“哪里,那夫子若无事奴婢便退下了。”
丫鬟离去复命,一时寂静,只留衣衫袍袖被风吹得猎猎。陈清和与贺行云面对着面,两相无言。
贺行云揣着心事,于是主动打破安静,提起道:“夫子,我带你转一转吧。”
“也好。”
陈清和没有拒绝,颔首应下。
两人漫无目的的走出院子,只顺着路一直走。
陈清和瞧他是已措辞良久,问:“你可是有话想说?”
贺行云握了握掌心,将唇瓣微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