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要是等明日陛下在小朝会上与大臣们议定了,便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到时要是女儿有个好歹,她将痛不欲生。
勤政殿里,嘉佑帝正在批阅奏章,却也分神在想着那彦图的那份国书。
听说柔妃求见,立刻便让人宣了进来。
哪怕明知道柔妃来是为了什么事,他也不舍得下她这面子拒而不见。
看着柔妃苍白的面容,忧心的目光,嘉佑帝心中不忍,却还是道:
“嫣嫣,朕知道你来是为什么事。朕也舍不得咱们的女儿,可这次,朕实在是为难。先前朕明知那彦图心仪月儿,还是把小七指给了他。这次咱们理亏,他又已经明白地上国书指明要月儿,还献上厚礼诚信求娶,朕再推辞便说不过去了!”
西戎名为属国,实则已经是强邻,必须保持友好关系。那彦图是西戎汗最器重的儿子,统领着水草最丰美的部落,还有一支强壮的铁骑,他不得不多加掂量。
听到这话,柔妃顿时落下泪来。
她本就生得柔弱貌美,此时静默流泪,宛如梨花带雨,哪怕有了年纪,也依然有种让人心折的破碎感。
嘉佑帝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柔声安抚道:
“你别担心,朕会给月儿最风光的嫁妆,给她一块江南的封地做食邑,配两千侍卫和五百陪房,她有侍卫有众多奴仆,即使到了西戎也一样能过得很好的。有朕撑腰,西戎绝不敢慢待她!”
其他和亲的公主,可从没有谁能带这么多人去,还赐予食邑的。
柔妃却是连连摇头,一边落泪一边道:
“这些身外之物我们不在乎!您都不知道,月儿刚才说的什么话,她说如果要和亲,她宁可干干净净死在故土,死在我们身边!陛下,您若是真的下旨,我怕她真的会想不开寻短见!”
嘉佑帝拧眉:
“月儿她真这么说?”
他担心的同时,心里也隐约生出一丝不满,觉得自己是不是平时太惯着这个女儿,才让她如此不知道体谅人。
可下一刻,柔妃直直地在他面前跪下了,叩首三次,抬起头来哀戚道:
“陛下,妾身一辈子没求过您什么事,只求您这一件。只要月儿能待在京城,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别的臣妾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两人心意相通多年,柔妃从未向他行过如此大礼。而且,她甚至为了女儿的幸福牺牲其他所有。
他所爱的,不正是她这份不慕权势,只看重真情的性子么。
想想这么多年对她的诸多委屈,嘉佑帝心中拧痛,他心疼地把柔妃拉起来:
“嫣嫣,起来,你不必如此,朕答应你就是!”
这件事的确会带来很多麻烦。
可这么多年来,他让她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他明知道她多在意两个儿女,怎么能还让她承受这剜心之痛。
大皇子一走,他即将收拢更多的势力,作为至高无上的帝王,他为了心爱的女人任性一次又何妨。
西戎就算不满,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和大启开战。
大不了,多给他们一些钱财安抚便是。
于是,第二日小朝会,嘉佑帝力排众议,拒绝了那彦图国书上的请求,并且当场宣布,将醇亲王的独女封为安和公主,赐嫁于西戎那彦图台吉,并且表示,安和公主为国远嫁牺牲重大,特厚赐其两倍最高规格的嫁妆。
和亲公主们带的嫁妆名为赐给公主,实则是给她夫家的。
“陛下,三思啊!那彦图深得西戎汗器重,不可当寻常台吉视之!咱们不赐婚他最心仪的公主便罢了,还拿宗室女充数,必定会叫他心生怨愤!”
御史苦苦哀求。
左丞相也跪下恳求道:
“陛下万不可因一己私情影响两国邦交!”
都知道他宠爱六公主,这必定是为了维护六公主才出此下策,大臣们心中很是不满。
嘉佑帝却一意孤行,沉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