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竟立时便拿了件外套开车往钟意所在之处去。
一进门便被五颜六色的刺目灯光晃得头晕眼花,钟竟强忍躁意一路向里,寻到钟意说的包间后一把推开了门。
包间里男生女生不少,可钟竟一眼便瞧见了沙发角落里的钟意。
这样色彩斑斓的灯光里,钟意肤色依旧是冷玉般的剔透白皙,环在少年人后颈上的指尖泛着因醉意催生的粉。
是的,重逢后的第一面,钟意被高大挺拔的男生圈在怀里,柔韧的腰肢与结实的双臂紧密贴合,颊染红潮,仰着细颈与人吻得难舍难分。
刹那间钟竟攥紧双拳,额角青筋迸出,强自按捺着杀了那少年的念头,僵木地走上前唤了声:阿意。
钟意闻言不疾不徐地与严尧分开,严尧伸手温柔地揩掉他唇角溢出的水迹,而后钟意靠着严尧转过身来,唇上水光潋滟,削薄的唇瓣甚至已被吮得微肿。
钟意醉眼迷离,微眯的双目横波流转,对上钟竟似乎反应了会才认出他来,扬唇一笑:是哥哥啊。
钟竟心尖泛着酸苦,他却只以为自己是因从小看到大的弟弟被脏东西沾染而不忿。
他蹲下抓住钟意右手,轻声道:跟哥哥回家吧。
钟意摇摇头:哥哥不用管我,你自己回吧。
钟竟却不肯放开他,好声好气哄劝:已经醉了,接着喝对身体不好,下次有机会再喝,好不好?
钟意不耐地蹙了蹙眉,把扶着自己的严尧推开,将桌上的几个杯子拿过来一字排开,里头色泽各异的酒液在灯下显得光怪陆离。
好啊,他慢慢启唇,声音夹着点酒酣时的含混鼻音,显出几分没长大似的幼态,哥哥跪下把这些喝光,我就跟你回去。
此处偏僻隐蔽,其余人各玩各的,倒无人注意此处风波,钟竟望着笑得恶劣的钟意,毫不迟疑便弯膝跪下去,一杯接一杯灌着他要求的酒。
钟竟极度自律,素来滴酒不沾,此刻只觉酒水辛辣至极,将喉管与胃部燎起一阵灼烧感,呛得他禁不住眼泪直流,捂着唇咳得撕心裂肺。
钟意不料他当真如此痛快,须臾后施施然起身:好吧,回家。
严尧蓦地握住他手腕站起:我送你们出去。
钟意眨眨眼,从善如流地扶上了严尧伸过来的手臂,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对钟竟伸在半空的右手熟视无睹。
钟竟徒然地收了收空落落的掌心,跟在两个少年身后。
钟竟饮了酒,车是不能开了,趁醉意还未彻底湮没清醒的头脑,他叫了个代驾来。
这样带着钟意回去,必定闹得钟家兵荒马乱,钟竟便与钟父钟母打过招呼,而后向代驾报了自己在宛城一间公寓的地址。
望着车身远去,直至逐渐消失于视线之中,严尧依旧孤身立于仲夏潮湿温暖的夜风里,良久伸出指尖摩挲了下唇,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几乎咧到耳根去。
钟竟半扶半抱着身子歪歪斜斜的钟意艰难开了门,好容易给两人都换好了鞋,还未走过玄关,钟意便撑不住往前倒,随即被钟竟抱了个满怀。
钟意启唇向钟竟轻轻呼了口气,绵长酒香里羼杂着一缕清冽幽冷的薄荷香气。
他如梦呓般不疾不徐道:好闻吗,哥哥?
钟竟如遭蛊惑,如实道:好闻。
钟意笑痕愈深:是严尧用的漱口水的味道。
钟竟痴迷的神色陡然僵住。
钟竟唯恐自己醉死了不好照顾钟意,遂将水温调到最低后匆匆冲了个澡,又给钟意煮了点绿豆汤喝下,扶着他进了主卧,将他衣服解开给他擦了擦身子,终于伺候得他睡熟了。
可钟竟在次卧躺下后辗转反侧,方才冲凉时便觉得下腹有股诡异的邪火乱窜,毋庸置疑有人在今晚的酒里加了东西,倒未必是冲着钟意来的,毕竟那杯子原先并未搁在他跟前,且药性也不烈,不过教人体温升高、心跳加速,起到些助兴的辅弼作用罢了,不至于真令人失了神志。
只是要入睡便难了。
他起身长舒口气,去客厅倒了杯冰水,掺了料的烈酒使得他头脑昏沉,恰似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一时是方才给钟意擦身时指腹不经意触到的温香软玉,一时又是钟意几乎嵌在少年臂弯内,被吻得气喘吁吁、眼尾泛红的动情模样。
以及自己跪在他身前时,隐藏于屈辱感之下的兴奋。
跪在钟意脚边,令他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