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安桃歪着小脑袋,认真地说:“要写很多信!”
许是要走了,心里有些不舍,顾惜年对安桃比平时还要纵容,闻言点点头,应她:“好。”
“拉钩钩。”
安桃坐直了小身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头,说:“拉钩钩,不可以说谎。”
顾惜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抬起了手。小家伙的手很小,小手指头更小,矮胖胖的一小只,捏在手里,也生怕它碎掉,顾惜年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将胖丫头的小手指头勾住。软软的、小小的,好像没有骨头。顾惜年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没一会儿,属于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巴狗!”
顾惜年的嘴角抽了一下,配合地用自己的拇指按了按安桃的小指头,算是盖了章儿。几个大人看了,都觉好笑,笑着说起了什么。只有顾惜年有些沉默。很快,夜色渐深,顾家人纷纷起身,朝家的方向走去。安桃站在窗户前,眼巴巴地往外瞧,直到人走远了,才“吧唧一声”坐到地上,小大人似地叹了一口气。“妹妹,你别不开心了,”安多金暗搓搓地说:“顾惜年话那么少,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走就走了!别想他!”
安桃:“(`⌒メ)”她握紧了小拳头。可把安多金伤心坏了,红着眼睛说:“妹妹,你不会为了他打我吧?”
安桃抿抿嘴唇,郑重地说:“不可以说惜年哥哥,不然打你哦。”
安多金:“!!!”
妹妹?!“惜年哥哥也不可以说你,”安桃继续道:“不然也打他哦!”
安多金这才满意!对!他的妹妹就是这么讲道理!真可爱!“妹妹啊,”安多金问:“那顾惜年有没有在背后骂过我啊?”
安桃想了想,摇头:“没有呀。”
哥哥不骂人的!安多金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了。顾惜年这小子真能装啊!明明每次看了我,都一副要刀人的表情,却从不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这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给我妹妹留一个好印象!呵!小小年纪,心思真深!安多金心道,还好他要走了,不然妹妹岂不是得被他拐走?!他闪了闪眸子,计上心来:“妹妹啊,顾惜年虽然走了,但哥哥还在!以后你要是想他了,不用给他写信,只跟哥哥说就行!到时候哥哥帮你转达,怎么办?”
顾惜年!你丫的别想跟我妹说话!安桃歪着脑袋,看他一眼,小眉头皱得很紧。安多金眼皮一跳,心道,妹妹该不会猜出自己的心思了吧?不会吧!不会吧!妹妹咋这么聪明!“不可以哦,”安桃抿抿小嘴儿,说:“我要给哥哥写信的,不然哥哥只记得你,不记得我,怎么办呀?”
安多金:“……”行吧,果然是他想多了。他有些忧愁地朝窗外看着,满心满眼都在担心妹妹被隔壁的顾惜年拐走。事情也果然如安多金所预料的那样,接下来的几天,安桃一有时间,就迈着短腿往顾家院子里,小小一只跟紧了顾惜年,张手就要抱。活像一只离不开人的小奶猫。软乎乎、糯叽叽的。因为顾君泽回了家,这几日顾家的伙食改善了很多,顾惜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日日去后山捡柴,他倒是想,可顾君泽并不同意。山里的柴不捡,也不会没,顾惜年并不着急,一有时间,就坐在屋里搓着苞米。许清琴也缝缝补补,继续做她的针线活儿。母子二人乐得自在,可顾君泽却有些受不住了,这不,这天许清琴正忙着做活儿呢,顾君泽终于忍不住提了一嘴回首都的事。许清琴拿针的手微微一顿。“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吧,”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得过些日子再走。”
顾君泽拧眉:“为什么?”
许清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家里的粮食还没卖呢,现在走了,粮食怎么办?这一年不是白忙活了?”
顾君泽深吸一口气,不说话了。顾家不是地多的人家,种的地也就足够家里人吃,多余的那些苞米和黄豆通通都要卖掉,可这些能值几个钱?一千块?还是几百?这娘俩就为了这么一点儿钱,说什么都不去首都?他们怎么想的啊!他要是早回首都两天,挣得钱都比这多十倍!“行,”顾君泽长舒一口气,说:“我出去打听打听,大概什么时候能把粮食卖掉,你们先忙。”
说完,他就大步往外走。等人走远了,许清琴才放下手里的针线,轻声开口:“惜年,你是不是不怎么喜欢你父亲啊?”
她的儿子,她再清楚不过。看上去冷情,其实心比谁都软,他要是对顾君泽有一点儿喜欢,都不至于这么冷着他。顾惜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有不喜欢。”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他出生到现在,还是刚见到自己的父亲,他很难跟他交心,甚至没办法做到平常的交流,这很正常,毕竟他们并不熟悉。“首都呢?”
许清琴抿了抿嘴唇,问:“你想在首都生活吗?”
“我……”一个“不”字在嘴边儿滚了又滚,最后还是被顾惜年咽了下去,他涩声开口:“我,都行。”
他不能自私下去了。娘的病耽误不得。顾君泽看上去情深似海,可顾惜年看他,总觉得他对娘的态度很是奇怪,冷淡有余,亲热不足,他要是不同意跟他一起回首都,他十有八九是不会给娘治病了。所以,首都他必须去。可在去首都之前,他的手里必须有自己的钱。不然,要是有一天他们跟顾君泽起了冲突,他要赶他们走,自己和娘又该怎么办?所以,卖粮食的钱,他必须要拿下来。许清琴太清楚顾惜年的小心思了,忍不住抿了抿唇,红着眼圈说:“娘又连累你了。”
“娘。”
顾惜年拧眉,显然并不喜欢听她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