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扬天轻装简从地来到了山椿庄,他第一个瞧见的人,正是在花丛中练剑的花无缺。
史扬天看到他,就隐隐约约地记起了当年的江枫,记起了玉郎的风采。
那时候他们无不意气风发,如今却几乎天人永隔。
史扬天心情复杂,他再看花无缺风采动人,剑气浩然,好似他同时兼具了江枫和燕南天的优点。史扬天老怀甚慰,他随手拿了根竹棍,跃了过去:“你很不错!不愧是昔年玉郎的孩子,就让老夫来会一会你如何?”
花无缺察觉到这个突然跳出来的老人并没有恶意,只是对方的身份仍旧存疑。花无缺想到了那个将身世秘密,还有将他父母乃是移花宫所杀一节告诉给小鱼儿的蒙面人,难道就是此人吗?可花无缺又想到那时候的小鱼儿,并不是此时的江怀瑜,蒙面人没道理会认错人。
思及此,花无缺就行了一礼道:“敢问前辈是何人?可是认识江枫江前辈的故交?”
史扬天道:“老夫史扬天,和你燕伯伯是至交好友——你为何那么叫你父亲?”
花无缺知他乃史蜀云的祖父,心下一定,方才解释道:“老前辈怕是只听江怀瑜在此,见在下年纪相当,就认错了人。实则在下并非江怀瑜——”他正要说他是花无缺,就听史扬天大吃一惊道:“你不是江枫的儿子?可你的的确确有他当年的风采。”
他又定睛去看花无缺,片刻后再次肯定道:“不错不错,你和江枫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花无缺讶然不已,他和江枫又怎么会是父子关系?因为无论怎么看,他都不会和一个违背了移花宫宫规,让移花宫嫌恶不已的人扯上关系,更何况还是父子关系。
听到动静的小鱼儿和史蜀云赶到这里,正好听到史扬天最后那句话。
小鱼儿掏了掏耳朵,和史蜀云咬耳朵:“你爷爷什么时候瞎的?”
史蜀云:“。”
史蜀云若有所思,她看了看花无缺,又瞧了瞧被遮住伤疤的小鱼儿,“我怎么觉得我爷爷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你和花公子有时候真挺像的。”
“你也瞎了?”小鱼儿大呼小叫起来。
史扬天听到了动静,看了过去。他顿时瞪大了眼睛,“又一个小江枫!”
小鱼儿:“…………”
小鱼儿觉得这老头多日不见,已经老眼昏花了这个地步,实在是可怜。他叹着气,来到了花无缺身边:“我说史老头你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了,我们俩到底谁更像江枫?也不对啊,江枫就一个儿子,就是我啦我!和这位移花宫少宫主没有半点关系。”
史扬天被搞糊涂了,直到小鱼儿最后半句,他捏着竹棍道:“他是移花宫的人?移花宫的人怎么敢出现在这里的?”当年他就从燕南天那儿得知,江枫夫妇得罪了移花宫,被移花宫下了绝杀令。后来他也琢磨过,燕南天之所以会下落不明,是不是遭了移花宫。虽说这只是他琢磨出来的,后来也知道燕南天是被十大恶人阴了,可不妨碍他痛恨移花宫。如今知道了这个少年是移花宫的人,他立刻就忘记了方才他觉得对方像江枫的话,转而对他疾言厉色起来。
“我这里不欢迎你。”史扬天扬了扬竹棍,就要动手。
小鱼儿摇了摇头:“哎哎哎,你这老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史蜀云也连忙道:“爷爷!您这听风就是雨的毛病怎么还没改啊。”
史蜀云说着就拉住了她爷爷,不好意思地对花无缺笑了笑,接着把这个犟老头拉到一边讲理去了。
小鱼儿回头就对花无缺欠欠道:“看来你也不是到哪儿都受欢迎嘛——怎么了?”
花无缺疑惑道:“你方才是为我说话吗?”
小鱼儿:“……我真该叫史老头摁着你打一顿的。”
他见花无缺并不信,就背着手说道:“我只是觉得在真相还未大白前,我们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谁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幕后之人想看到的呢。但是要是最后查明我们之间真有血海深仇,那我可是不会对你客气的。”
花无缺笑了笑:“说是这么说,不过这次我仍要谢谢你——你难得没有胡搅蛮缠。”
小鱼儿:“……滚啊。”
小鱼儿不客气地将人赶走了,他看着花无缺的背影,觉得他这个人也没那么讨厌。
花无缺回了林园,在逍遥斋里见到了林莱。
他先将几株荷花簪到书案上的影青瓷瓶内,簪好了还叫林莱看一看。
林莱走过来,伸手抚了抚其中一朵荷花的花瓣,笑着问道:“没在山椿庄多玩一会儿?”
花无缺“嗯”了一声:“我被小鱼儿赶出来了。”
林莱偏头看去,伸手点点他的脸颊:“那我们无缺真可怜噢。”
花无缺笑了起来:“无忧姐又哄我了。”
“你那么乖,我不哄你哄谁啊。”林莱说着就去牵他的手,“午饭我们现在水芸榭吃一些,等日头稍下,我们再泛舟荷塘内,在舟上尝一尝我从《山家清供》看来的碧筒酒,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