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刚打下河原,手中储粮丰富,耕地面积广阔,缺的正是人口。
原本就想着,等河原那边与北戎的战事过去,或许还要想些办法收揽流民充实人口,没想到还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流民?怎么到肃城来了?”
肃城苦寒又靠近边界,按理说流民不会太愿意往这里来。
万德贵便说起他遇到流民的经过。
如今宣德已经被北戎全线占领,北戎兵住着宣德城,抢劫着周边的郡县,打起仗来一点也不着急。
守城方本就占优势,大启官兵无法主动出击,只能在北戎出兵的时候用人数优势对他们进行封锁,守住清河防线。
两方战事胶着,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只能彼此拖耗着时间,却是苦了周边郡县的百姓。
他们不是被北戎抓去做军奴,就是村落被烧杀抢掠。
因此,越来越多日子过不下去的百姓,开始举家往南边与东边逃窜。
可今年很多城郡本就受蝗灾之苦,没有多余的粮食,哪里肯收留这些流民。
流民们不敢往更危险的北边去,被拒之门外后,只能被迫往更西边走,试图从西边再往南,寻求一位好心郡守的收留。
万德贵等人,便是在距离肃城七百多里的文州遇到第一拨流民的。
当时那些人正被一些身强体壮沦为匪徒的流民抢劫,他们看着不忍,挺身而出解救了那些老弱妇孺为主的流民。
那些人得救后,便想跟他们同行。
听说他们要去肃城,还十分不解,为何要去肃城这样靠近边界的地方。
万德贵如实解释说了肃城厢军的待遇,又说肃城百姓的日子过得极为安泰,郡王也是仁德之人,那些无处可去的流民,便想来肃城碰碰运气,看是否能在肃城讨得一口饭吃,熬过已经来临的寒冬。
他也不好干涉他们的决定,毕竟流民的处境确实艰难。
后来一路走,一路又遇到了好几拨这样的流民,哪怕路上许多人病死饿死,最终也还是带了一千多号人过来。
“这些人在哪里?”慎郡王问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万德贵道
“在东边城门外。”
担心被城里的守军射箭驱赶,他们只敢待在离城门一里地外的空地上,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他们这些来投奔慎郡王的军汉身上。
万德贵小心翼翼地恳求道
“若郡王不便收留,草民便去跟他们说,还请郡王不要派兵驱赶射杀,他们都是些可怜人,不敢作乱的。”
慎郡王没说答应不答应,只让他的手下们跟着厢军下去安置,让人给他端了一碗温热的粥,叫他立刻喝了,然后带路去寻那些流民。
随后点了五百厢军,亲自骑着马去往东城门,也给了他一匹马,让他带路。
中途,还有斥候骑马飞奔离开,回来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最后慎郡王让人开了已经落锁的东城门,带着五百厢军亲自出城去了。
万德贵看着阴沉沉的天,心里坠得发沉。
快下雪了。
那一千多人里,老弱妇孺占了大半以上。
冬日里,哪个郡的日子都不好过,自己的属民还顾不过来,又哪里会凭白收留那么多不是壮劳力的流民。
慎郡王看了那些人以后,会不会收留他们还很难说。
若是不收留,今晚的雪夜,那些人里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死于饥饿和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