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片刻,李妩还是接过自己的斗篷与帷帽,低低道:“多谢。”
这一声多谢听得刘进忠有些心虚,忙摆手道:“您这话可是折煞老奴了。”
又示意那俩暗卫退下,笑脸与李妩道:“楚世子与嘉宁郡主本来要去报官,老奴派人拖住了,现下他们人在鼓楼衙厅里等着,李娘子可去那块儿寻他们……至于您消失的这半个时辰,您可想好了托词?”
李妩原本乱糟糟的脑子一听到楚明诚他们,犹如兜头挨了一桶冰水,立刻冷静下来。
她看着刘进忠堆满褶子的笑脸,淡淡说了句“多谢公公提醒”,也不再耽误,戴上帷帽就大步往外走去。
望着那道迅速消失在门口的窈窕身影,刘进忠揣着袖子,不由咂舌感叹,这李家小娘子果真不一般,换做其他娘子,遭遇这一番怕是早吓得魂不附体,惊慌无措了,她倒镇定,走得这般干脆利落,步子也半点不带慌的……这般心性,难怪能叫那位一直惦记着。
灯市繁华依旧,李妩寻到鼓楼巡防处时,楚明诚已急得热锅上蚂蚁般来回踱步。
一见到夜色里那道绰约身影,他立刻飞奔着跑来:“阿妩!阿妩你去哪了?”
李妩险些没被他给撞倒,被他紧紧抱了好一会儿,她才强颜欢笑推开他:“我没事。”
她给了楚明诚一个安慰的笑脸,又与快步凑上来的嘉宁和李成远一道解释着:“怪我不好,一个不察就失了方向,在灯市里走散了……我又许久没有出门,半天寻不着路,没头苍蝇似的乱走乱转,这才耽搁这许久,倒叫你们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楚明诚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并无异样,长舒一口气。少倾,清俊眉眼间又溢满自责:“都怪我,怪我没牵住你。”
李妩才脱狼口,现下听得楚明诚这话,心下酸涩难言。
“这如何能怪你。”她反握住他的手,好声好气安慰了两句,又软了语气道:“夫君,我实在有些累了……”
楚明诚见她鬓发微乱,神色怏怏,只当她是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累到了身子骨,忙扶着她:“既然累了,那我们就不逛了,回家早些歇息。”
李妩轻轻嗯了一声,又与李成远和嘉宁投去个歉意目光:“今日因着我的事扰了你们的兴了,还好今夜不闭市,你们若想再逛,便继续逛吧。只我身子乏累,得与彦之先回府了……”
李成远自是心疼妹妹,见她脸色不好,忙不迭点头:“自家人何必说这些客气话,你大病初愈,原该在府上多歇息的。彦之,你快带我小妹回去吧,现下夜深风也大,没得又给冻着了。”
嘉宁也是满口催着“你们回去吧,不用管我们”,毕竟她心里清楚,先前李妩并不打算出门来,也是看在她与李成远的事上才来。哪曾想会遇到这事……幸亏只是迷路,万一遇到拐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日后哪还有脸去登李家门。
四人一番道别后,李妩便与楚明诚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待到马车在平坦的道路上辚辚行驶起来,李妩紧张了一个晚上的心也缓缓落回了肚子里,她放松肩颈,脑袋轻抵着窗扉。
楚明诚见她形容疲惫,心下自责简直无以复加,垂着头闷闷道:“都是我不好,分神去看那劳什子的舞龙舞狮!越是那种时候,我就越该看紧了你才是……阿妩,我对不住你,叫你又是受惊又是受累的……”
李妩缓缓抬眼,看着晃动车厢里楚明诚那张真挚愧疚的脸庞,心下五味杂陈。
该说对不住的是她才对。
他为她担心不已,她却背着他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不楚。
想到茶楼里经历的种种,李妩鼻尖泛酸,一颗心也像泡在苦涩酸水里似的涨得厉害。
楚明诚那边还在自责,一句又一句的对不住,与临走前裴青玄的那句警告,交错不停地在李妩的耳畔响起,犹如夜里潮湿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拍击着她尽力维持的冷静。
而当她的目光不经意瞥过腕口那道牙印时,好似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自除夕宫宴以来积攒压抑的畏惧、不安、屈辱、憋闷,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那些阴暗的情绪在她胸口不断激荡着澎湃着,不知不觉中凝结出一阵强烈的难以压制的反叛。
他凭什么?
凭什么那般对她?又这般要求她。
他是皇帝又如何?哪朝哪代的皇帝会像他这般,去管人家夫妻的床帷事?
既然他不想让楚明诚碰她,那她偏要让他碰。
“夫君。”李妩掀眸,打断了楚明诚喋喋不休的自责。
“怎么了?”楚明诚转脸朝她看来,便见自家娘子面无表情将左右的车窗帘子都关得严实,而后一手攀住他的肩,稍掀裙摆,跨坐于他的双腿之上。
这般大胆主动的姿势叫楚明诚怔住,一张脸都涨得通红,连带着舌头也不利索:“阿、阿妩,你……”
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微弯,如从山间入世勾人魂魄的美艳女妖般,李妩单手勾着男人的脖子,灵澈眸光轻闪:“夫君,吻我。”
“用力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