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城摆手挥退了初心,轻咳一声掩饰刚刚的失态,他真是被鬼迷了心窍,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叫吃醋,自己在这个孩子面前几次失了威严,不是什么好兆头。
顾水墨大眼睛轱辘了一圈,连连地摇头道:“墨儿什么都没吃!但是城哥哥往后要自己穿衣服,墨儿都是自己穿衣服的!”
“好…”楚钰城眼中带笑,左脸上的伤疤也有些扭曲,引得顾水墨的目光停留不移。见顾水墨一直盯着他看,楚钰城眼中的笑容渐渐地淡去,冷声道:“是不是很难看?”
“城哥哥,这伤是怎么得来的?”顾水墨伸出小手指轻碰了一下楚钰城脸上的疤痕,眼中闪动着心疼,她尊重军人,尊重每一位为了守护国家而不顾一切的英雄,就像她尊重顾老将军一样。
当那带着糕点味道的小手抚上那条伤疤,楚钰城心中微动,就那样的一句话,比他听过的任何赞美和颂德都要好听,加上她那清澈无垢的尊崇眼神,楚钰城竟是体会到了久违的窝心之感。
顾水墨见楚钰城久久未语,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几个不想与人分享的秘密,她又何必去做这戳人伤疤的恶人。遂嬉笑着走到了软榻边,脚下一蹦,跃到了软榻边缘坐定,“城哥哥,墨儿不问了,但是墨儿不允你如此说自己,你和爹爹都是东楚肱骨战将,为了百姓们能够不受战乱之苦,你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你们是墨儿心中最美的男子。”
楚钰城看着面前歪着脑袋的小娃,他心中涌动着澎湃的喜悦,就是这么个小娃,竟是说出了很多饱读诗书的文人墨客都不能彻悟的道理。
第三十四章送银票
“墨儿,刚刚你在装睡?”楚钰城稍加想了一下就发现了不对劲,伸手轻弹了下顾水墨的额头,这丫头竟然装睡,敢骗他楚钰城的人怕是屈指可数,她便是其中最嚣张的吧。顾水墨咧嘴笑着,露出了粉粉的牙床,仔细些还能看到新长出的牙齿冒了点头儿。
楚钰城扯过榻上的薄被盖到顾水墨的背上,好笑地说道:“笑得还真傻,等牙齿长齐了再这样笑,快说深夜找本王所谓何事?”
“……”以后别求本姑娘笑给你看!不过想到了重要之事,顾水墨低下头数出了一半的银票塞到了楚钰城怀中,然后做出一副不用谢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何意?本王既然将所有的银票都送予你,怎有收回之理?”他有些摸不到头绪了,这丫头到底想做什么,刚刚在新房里还如获至宝地将银票搂在怀中,现在却分出了这么多给他。
“城哥哥,你把这些银票换成碎银子,分发给那些从战场上下来的伤残士兵们吧,他们比墨儿更需要这些,就当是墨儿捐赠的好了。”直到前些日子听自家大哥提起,她才注意到当初那幅画的落款,“子孝”二字竟是他的小字,天知道打那之后,她对楚钰城的崇拜就一发不可收拾,出嫁前他送来的那些书的落款处都有“子孝”二字,便证明了那些书均出于他之笔。
“你个小丫头,怎会知道这些人的存在。”楚钰城捏着银票的手有些泛白,那些兄弟们为了东楚失去了这么多,现在能够想起他们的人又有多少。
“城哥哥,你写的书中,墨儿隐约可以看出,你对朝廷抚恤伤残兵士的制度有着极度的不满,这种不满的根源怕是很简单,制度能够给予他们的帮助着实太少。”顾水墨也是跟着顾云天去过顾家军兵营的,在那里她见到过一个特别的队伍,由三百多名肢体残缺的士兵组成,她家顾老将从自己的腰包拿银子抚恤养着他们。
楚钰城目光变得深邃,单手按住顾水墨的肩膀问道:“顾水墨,你真的只有五岁半吗?”
顾水墨心下一惊,五岁的孩子哪有知道这些的,她一时着急竟是忘记了这茬儿,脑中飞速地旋转,眼睛却是无辜地盯着楚钰城看,最后一咬牙说道:“这些都是哥哥教墨儿的,哥哥经常带墨儿去兵营,墨儿见过很多受伤的哥哥和叔叔,都是爹爹拿家里的银两发给他们的。”
“墨儿,本王代替他们谢谢你。”楚钰城放下心中的怀疑,心中暗嘲自己多心,怎么看都是五六岁的孩子,还能被鬼附了身去么,不过这顾家人倒是将她教得很好。
第二日清晨,楚钰城缓缓转醒,深吸了口气便觉得胸口有些沉重,略微起身低头看去,一张微憨的小脸儿出现在眼前,口水混着昨日未洗去的妆容,像极了那慵懒的花猫。
“王爷,奴婢该死,王妃不见了。”月儿敲了两下们,焦急地喊道。
“进来吧!”
月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走进房间的,谁料竟在王爷的软榻上看到了那个罪魁祸首,提在喉咙的心终是落到了胸口,然后蹲身见礼等待着楚钰城的吩咐。
“本王去宫里走一遭,便让她在这继续睡吧,不过一个时辰后必须把她叫醒,看着她用早膳,午膳前不可给她糕点,你可记好了?”楚钰城轻轻地将胸口的小脑袋移到了身旁的枕头上,走下榻伸开了双臂,等待着月儿为他更衣。但当月儿刚刚将他的衣袍展开,他便想到了昨日答应顾水墨的话,遂将衣袍接了过来自己穿了起来。
“是…”见楚钰城不悦地瞥了她一眼,月儿立刻反应过来,放低了声音说道:“奴婢知道了。”
第三十五章再见原清流(首推求收)
楚钰城刚要朝门口走去,便感觉到有人扯住了他的袍子,低头便见到了顾水墨哈欠连天的小脸儿,蹲下身揪了一下她红红的鼻子说道:“若是困就再睡会儿。”
顾水墨眯着眼睛连忙摇头,双手冲着楚钰城举起讨抱,“城哥哥,墨儿要跟你一起进宫。”
楚钰城瞧了眼自己的月牙白锦袍,又瞥了眼顾水墨油花花的小脸儿,状似嫌弃地说道:“月儿,你先帮她把脸洗干净,再给她换身衣服。”
月儿用袖子掩嘴轻笑,这么一张小花脸儿,难为她家王爷忍了一宿,竟是到现在才爆发,“王妃,奴婢为您更衣净面。”
一炷香之后,梳妆台旁传来顾水墨别扭的反抗声,“月儿姐姐,墨儿不要梳这么丑的发髻,墨儿要梳花苞双丫髻!快给墨儿换!”
坐在窗边品茗的楚钰城被小丫头炸毛的声音所吸引,转头望去竟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小小的脑袋上盘起了厚重的飞天髻,发髻上还配饰着叮当作响的金步摇,楚钰城真担心那细细的脖子会被压断。
“王妃,嫁人了怎能还梳双丫髻,不合礼数。”月儿很是为难,自家小王妃为了换发髻,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一样,但是这确是不和规矩的。
顾水墨顶着厚重的发髻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楚钰城面前,扁着嘴哼唧了一声,“城哥哥,墨儿的脖子都快断了,你帮墨儿跟月儿姐姐求求情吧!”然后到眼睛左右转了几圈道:“王府的礼教还不是城哥哥说得算么。”
楚钰城大笑出声,惊得月儿瞪大了双眼,王爷只有在战场上大获全胜之时这样开怀地笑过,今儿个竟只是因为小王妃的一句话。
“月儿,你先下去吧。”楚钰城摆了摆手。
待月儿退下去后,楚钰城拉着顾水墨的手走到了梳妆台前,一件一件地摘掉她头上的饰品,将那厚重的发髻散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