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雅当然不会答应对方的“练习邀请”。
伸手将小美人从自己身上推开,她站起来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视线里却已经没有了来时的绿色隧道。
“姐姐,你在找什么?”身后的人明知故问道,不断扑闪的睫毛下是一双天真到残忍的眼睛。
祂重新贴到了她的身边,忽然长大许多的身体紧紧紧固住她,委屈地说:“你又要像之前那样抛弃我吗?”从祂鼻腔里呼出的冷气扑到了女孩的后颈上,几乎令人血液冻结:“不过这一次,你可没法像过去那样随便离开了。”
瑞雅听到祂笑了几下,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回响。
“你想做什么?”她问,从对方发间门垂下的兔耳扫过了她的耳朵,痒痒地让人难受。她边说边难耐地晃了晃脖子,动作落在阿撒托斯眼里,被误以为是讨厌祂的证明。
“我只是不想失去姐姐。”盲目痴愚之神说,冬瓜一样的绿色脑袋埋入了心上人的肩上,近距离地感受着从未得到过的温暖:“我不记得我独自在这儿待了多久……没有人愿意见到我,他们望着我的眼里永远充满了恐惧……漫长的时间门中,只有姐姐陪伴过我。”
祂的声音十分哀伤,宛如一个从小失去亲人的小孩,言语间门对瑞雅充满了眷恋:
“我不如犹格·索托斯聪明,也不像奈亚拉托提普那样会讨你欢心……我害怕你有一天会再也不理我。”
瑞雅感到自己肩上有些潮湿,对方多半已经哭了出来,语气又这样的卑微和绵软,顿时让她心生不忍。
“小a,”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她这次没有再选择隐忍退让,委婉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成为亲人——我确实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这种感情是无法忽视的,尽管我也没想到,我最终会在这里爱上一个人。”
顿了顿,她想继续说些安慰对小美人的话,系统却冷不丁地冒出来,恭喜她的任务又一次有了“质的飞跃”。
上一次的飞跃,是她和尤分手的时候,系统说,失恋也是恋爱中十分重要和不可忽视的一环。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失恋过的“恋爱”是不完美的,这种感情本就像草莓一样又酸又甜,时而令人如痴如醉,时而让人憎恨怨怼。
“恭喜您终于真正地喜欢上了一个人并承认。”大概是千年的铁树可算是开了花,系统那冷冰冰的机械音都温柔了许多,还配了一小段欢快的背景音乐:“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您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
——完成任务,这是瑞雅自穿越以来就梦寐以求的好事,她本该高兴,可像连体婴儿一样贴着她的小美人气息逐渐急促,显然是被她刚才的话打击到了。
“下次可以等我处理完紧急情况再恭喜我吗?”她说,心中升起了一种身后之人要黑化的预感。
“对不起,本功能不支持延迟启用。”系统说,又加了一句:“别忘了在正式完成任务前生下孩子。”
脑中的声音消失了,留下她独自面对一个,身体慢慢被黑雾笼罩的大美人。
“我不想和姐姐做亲人,”耳后的声音缥缈却沉闷,像是预兆风暴到来的天雷:“我想成为姐姐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从未有过的,也不会被取代的独一无二。”
瑞雅说:“亲人也是可以独一无二的。”
“不。”小美人态度坚决,“我只想成为你的丈夫。”
瑞雅的嘴角抽了抽。
身后的人几乎完全从固态变成了气态,一缕又一缕的黑色气体缠上了她的手腕和腰背,仿佛一条条牢不可摧的锁链。而它们囚禁的似乎不止她的身体,她的大脑也受到了影响,一些记忆被黑色的绸布盖上落幕谢礼;另一些却无端地多了许多灰暗的身影,无孔不入地插进她过往的生活里。
强行被剥夺,和被添加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令女孩感到莫大的痛苦,才销声匿迹不久的系统也再次出现,劝诫她要当心目前的精神状况——精神上的损伤往往会比肉。体的更难治愈,何况这还是……
后面的话瑞雅没有听清,这片封闭的空间门闯入了第个“人”,将她带离了那场难以言说的痛苦。
“您要弄伤她啦。”奈亚拉托提普说,语气轻松,表情却显得凝重。祂的手很温柔地盖在怀中之人的脸上,同时也盖住了黑夜,让瑞雅在平静下来后萌发了睡意。
脑袋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一点一点,最终,她没能抵挡住磅礴的困倦,在紧张刺激的修罗场里睡了过去。
混沌王庭出现了一张漂亮的贝壳床,睡美人被放了上去,躺在人类喜欢的柔软丝绸间门。舒适的触感很快就让瑞雅的眉毛舒展开来,她换了个姿势,背对着边上的两人,彻底地睡着了。
生气生到一半就被强行打断的阿撒托斯有点发蒙,祂呆呆地望了床上的人一会儿,不太能理解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祂伤害了姐姐?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木头似的站了片刻,祂的做出了一个也要爬到床上去的动作,打算不管七二十一,先和姐姐一起睡觉再说。
“您等等。”奈亚拉托提普拦住了祂。
多年来,身为外神的信使,源初之核的传话筒和监护人,祂在哄小孩和带小孩这一方面颇有经验,也知道该如何和阿撒托斯交流。
所以,尽管祂也做了许多令对方生气的事,情况却要远比可怜的犹格索托斯好。
甚至还能,说服原本对自己杀气腾腾的盲目痴愚之神,让其和自己一起先对付最大最优先的“敌人”。
“瑞雅现在需要休息,您不希望打扰她从而令她生气,对吧?”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