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三年,朝廷收支总算达到了平衡,不再寅吃卯粮。
因为两次减税,田赋这块并没有太多的增加,增加最多的还是商税这一块,当年国库便有了盈余。
郭富感动得几乎想落泪,他执掌户部十几年,可算是见到国库有了存粮。但这些银子并不能用,因为还欠广州商会的商贾们八百万两银子呢,虽说绝大多数是从刘记商行和山岳商行借的,都是陛下的私产,可到底私账与国账不可混为一谈,否则迟早要出乱子。
正元五年,朝廷将这笔借款悉数奉还,国库还多了两三百万两的盈余。
除此之外,人口和耕地面积也有所增加,算是初步恢复了元气。
这时候,有大臣将收复西南的事重新提上了日程。
这么多年了,西南一直掌控在晋王手中。晋王虽未称帝,但也没死心,发动了好几次试探性的进攻,但都被贺绥与鲍全给打退了,见拿不下固州,没法出西南,占据广袤富饶的江南地区,晋王这两年才逐渐消停,龟缩在西南不出。
朝廷的形式好转,有了闲银,国力较之前些年好多了,是该收回西南了。
刘子岳看着奏折,轻轻摇头,这么快,就有大臣按捺不住了,但这也说明,大一统是根植于我们民族中的信仰,也是民心所向。
刘子岳当然也想收回西南,但他想将这个损失降到最低,若有一天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是最好不过。
否则打起来,受苦的还是两地百姓,普通的士兵。这一仗,伤亡少则几万,多则十数万总是少不了的,若是战争持续的时间更长,那死的人会更多。这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他们也有亲人朋友。
所以,能不打就不打,若要打那就要以压倒性的优势,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破金州,收回西南。
但现在朝廷的实力显然还不够。
刘子岳叫来几位重臣商议这事。
“诸位爱卿,近日有大人上奏,命贺绥将军进攻,收回西南,诸位大人怎么看?”
郭富蹙眉,一打仗,国库里还没捂热的银子又要飞了。可不打也不行,西南总是要收回的。
陈怀义是坚持打的这一派:“陛下,五年了,晋王已经扎根西南,时日一长,越难攻破。前几年,朝廷四处都是漏洞,也没银子,打不起,如今情况好转了,微臣认为可打!”
“正是已经五年了,再晚个几年收回西南也不迟。陛下,微臣认为,这事需得从长计议。”吴志不是很赞同。
公孙夏瞥了一眼殿中的大臣,都是文臣,陛下都没召武将进宫商议,显然是不准备立马打仗的。那陛下还召他们进宫,显然是有了其他成算,他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刘子岳点头:“两位爱卿所说都有理,朕有个想法,诸位爱卿听听,朝廷继续减税,在西南两军交界处,宣扬朝廷的好处,日积月累,将西南百姓的心收拢过来,争取等正式开战时,咱们受到的抵制最小,同时,继续招安晋王。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又要减税吗?”宣近文瞥了一眼郭富。
刘子岳也看向了郭富:“郭大人,你认为如何?”
郭富在脑海中算了一下,抬头道:“微臣认为陛下这主意甚好。虽然正元元年,正元三年,朝廷相继减过十分之一的田赋,但现在的田赋较之延平十五年,仍高出了近一半,有下降的空间。”
主要是前些年动乱,朝廷为了镇压红莲教和各地百姓起义,多次加税,百姓辛辛苦苦劳累一年,遇到风调雨顺的年份,也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冬日还是只能吃一顿饭。
所以若要继续降税,郭富是赞同的。
刘子岳满意地笑道:“诸位大臣怎么看?”
户部都没意见,他们能有什么意见?大臣们没做声。
倒是郭富继续道:“陛下若想以此减轻百姓的负担,给晋王造成压力,微臣认为,此次可以将降税的幅度提高一点,一次降两到三成,这样造成的冲击比较大。”
朝廷统治的百姓有几千万人,但西南地广人稀,晋王虽占领了十来个州,可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万人,还有一部分躲在大山中生活的山民,这批人根本不理会朝廷的命令,既不缴税也不服役。
而晋王税收的来源又单一,主要就是靠田赋,如此一来,肯定会给晋王造成巨大的压力。
刘子岳琢磨了一下,现在他的位置稳了,也可对宗室下手了,这样又可节省一笔银子。而且现在商税比以前多了不少,各地人口和耕地面积也在增加,都能弥补一部分减税带来的损失。
“那就降三成吧,从正元六年起实施,年底之前,通知到各地方,也让老百姓们过一个高高兴兴的年。”刘子岳一锤定音。
“陛下圣明。”大臣们连忙说道。
这事跟他们透了个底,第二日大朝会再宣布,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就很小了。
朝会后,刘子岳又将几个近臣召进了宫里,语出惊人:“宗室子弟太多,朕准备削减一部分,诸位爱卿怎么看?”
宣近文打了个寒颤,心里暗暗叫苦,完了,陛下又要来了。
好不容易消停两年,陛下这又是要弄什么幺蛾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