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都不怕打雷的,母后说,我是全天下最勇敢的姑娘。”
也许是白日里的睡眠补足了她的精神,虽然心伤,却难得让她放下平日的戒备,和萧齐喋喋不休起来。
“但是今天晚上我好害怕,我梦见,我梦见哥哥吐着血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她又哭了起来,萧齐也顾不上什么规矩,轻轻揉着她的发顶温声说:
“那是假的,太子殿下一定不会怪你,该下去赎罪的是严维光,主子不要自责了,好吗?”
“不不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魏怀恩用力摇了摇头。
“是我太想证明我比哥哥还要强,即使哥哥走了,我也能做得比他更好。
但是我错了,我为什么要和他比,我为什么不多和他说说他喜欢看的书,他喜欢做的事。
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为了做一个让父皇和母后都骄傲的太子,才逼自己活得那么压抑不开心。
可是我明明知道这一切,却还是嫌他做得不够好。
谁都能不在乎这些,可我不能,我……我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啊!”
说到动情处,魏怀恩的声音愈发凄厉。
“为什么我在他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对他?我把他当成目标,当成对手,可没有一刻把他当成过哥哥。
萧齐,我不能原谅自己,我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萧齐伸出手把她抱进怀里,压抑的哭声闷在他的胸前,不用看,他也知道前襟又像下午时一样,浸满泪水皱巴得不成样子。
可他还能做什么,他看向窗外的暴雨倾盆,心中也下起了一场大雨。
“主子,萧齐会陪着你的,不管你要做什么,不管你是谁,萧齐都会陪着你……”
不知道是他的拥抱还是哪句话起了作用,魏怀恩的哭声渐渐收敛,然后躺回床里,放松四肢不再缩成瑟瑟发抖的一团。
“你能抱着我睡吗,萧齐?”
她用被泪水洗过的晶亮眼眸看着他,怕被他拒绝似的,握紧了他的左手。
“我想你抱抱我,就像我母后还在的时候一样,好不好?”
“主子,这不合适……”
萧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的要求,这已经是他不能触碰的底线。
“为什么?为什么不合适?”
这种事上魏怀恩格外天真,因为她的成长之中几乎只有女官围绕着她,她不明白水镜会答应陪她睡,但萧齐不行。
萧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说才能让他的主子放弃这个荒唐的想法,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合适”。
所以他把左手从魏怀恩手中抽了出来,隔着被子环住她的身体。
“奴才今晚就坐在这里陪主子,放心睡吧,奴才不会走。”
这也算是抱着她睡,魏怀恩摸了摸他的脸,同意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那,你困了的话,可以趴在床边睡。”
“好,睡吧,主子。”
身上感受到的一条手臂的重量让魏怀恩即使在睡梦之中也能清楚地感知到萧齐的陪伴,后半夜她再也没有被噩梦惊醒,而是一直安心睡到了天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