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流觞默然立于一边,不得不上前劝他息怒,切不可再此时再轻易冲动,否则定会中了若敖子琰的奸计。
赵穿又问秦军动向。
众人不敢答,秦军还没有回信,可见就是最坏的消息。
这一场楚晋鏖战,从日出直杀到天黑,日出东山,日薄西山,残阳饮血也不曾停战……
若敖子琰端着酒爵,一点点看着中原的土地在楚军的利剑下踩在脚下,道了一声“可惜!”
江流不解,“公子为何可惜?”
清浦不语,却骄傲而笑。
“因为不能现在就将这北境的土地纳为我楚地,我们就算胜了也只能今年退去,来年卷土再来。”
若敖子琰饮尽爵中烈酒入中喉,微微抬目,眼底炽意胜火,恰似此时天边将出的星辰闪耀中原九州大地,抬手间,他的大手想要隔空触摸另一只柔软的玉手,可是只摸到一团冰冷的空气,笑容微微凝结在脸上,微微簇眉,又道了一声“可惜!”
江流又不解,望着他。
“公子又为何可惜?”
他收拾情绪,扬眉大笑,“江流,清浦,你们可还记得我少年时的心愿?”
“为君莫若踏九州,娶妻当娶商妇好。”
不等他二人回答,他自己已经说出,“我曾心慕周武王灭商建周之雄气,而我楚武王自立为王,与北方割据百余年,亦是霸气无余,也曾立下宏愿要效仿两位武王成就一方霸业!……然今日我心愿眼见即将达成一半,可惜我妻不在身边与我共执手。”
昔日年少时的梦想皆被他握在手中。
只听踏九州一言,就知令尹之位根本困不住他的雄心万丈。
清浦眼中熠熠生辉,以崇拜者的目光迎上他,含笑道,“公子,我大楚虽只有三百年之余气,亦可胜中原两千四百年之王气,五帝崛起,炎黄、颛顼、帝喾、尧、舜始建华夏,夏灭,商建,商灭,周立……在公子手中,我大楚必将中兴。荆楚代周,十年内,指日可代!”
若敖子琰一笑。
江流突然道,“等我们回去,公子,小公子怕是出生了吧?”
“肯定出生了,还必然会看见公子的这番丰功伟业!”
清浦肯定地道,“到时,我若敖氏必然双喜临门!”
若敖子琰想到这里,妻儿父母虽远在天边,不日将归,得见亲人,朗声而笑,“庄儿啊要出生了……所以你们得再加快点进度,到时候刚好可以赶上他出生还朝。父亲,想必也在等待我的大胜归来!”
当冷月悬空,陈营火烧而起,若敖子琰抬起头来,再度命道,“是时候了。”
“全军进攻!”
大军闻言再次攻南,向着陈军发动着最后最猛烈的攻击。
九州星图闪烁,命运重新洗牌。
命运巨轮转动,波澜壮阔的史诗,从楚穆王十九年八月这一日起将翻过上一世旧的一章,开始这一世新的一页不可知的篇章。
也许这一刻,诚如成嘉所言。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站在了历史的分岔口上,未来会因他们的选择,出现无数的可能,可是此时的他们无人知道这一场突来的权力风暴将会对他们的一生产生怎样巨大的影响……
那相隔千里的时空和隐藏心底的欲望遮住他们的双眼,让他们看不清星图的轨迹和命运的方向。
该如何决择?
该走向何方……
……
而成嘉返回东郊的路上,不可谓不巧,就遇到了漂浮在小河上的芈凰她们,再度清醒来的芈凰,二度睁眼,看到的就是自己躺在一辆陌生又熟悉的马车上,成贤儿手中捏着帕子正在给她擦身,眼见她睁开眼,像个傻瓜一样抓着她对着车窗向外大喊,“医老,医老……芈凰醒了!”
“嘶,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