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顿看着他道,“如今流民案起因皆在司马大人之子涉嫌五万流民略卖,而小儿因为与大人之子关系从密,又同在五城兵马司共职而一同涉嫌,如今他在大牢之中宁死不肯攀诬若敖都尉而受尽百般严刑拷打,我身为人父见之心痛!却又为他骄傲,至少他没有堕了我们世族的尊严!……”
老司徒说到道这里,老泪纵横。
众人皆赞司徒南有贵族风骨,虽被令尹大人贬为庶民,却没有忘记贵族的血脉。
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老司徒拿袖子指着若敖子良突然振声而起走到他面前,道,“还是若敖司马觉得你们堂堂大楚第一氏族——若敖氏,自认为凭借着驸马的姻亲关系,就能逃过太女的步步紧逼,而不用身陷囹圄?”
“那如今若敖都尉为何会成为疑犯走上公堂?”
“那如今小儿为何会成为疑共犯深陷囹圄之灾?”
这一句一句的逼问。
将若敖子良因为越椒对太女之事的那一些愧疚一点点冲淡。
他不禁忆起正是因太女一次次步步紧逼,而让若敖越椒深陷流民案的纠纷之中,不得脱身,为人诟病,更让他百般日夜惶恐不安,而如今老司徒所说更是让他细思极恐。
整个若敖氏若因她一人而崩塌。
此女确实危险至极。
就算她是他若敖氏及子般的媳妇也不行。
眉眼一沉,闪动着激烈的锋芒,他起身沉声说道,“我们皆是大楚世家贵族门阀之首,或者下一任继承人,身上流着都是先祖公侯子爵之血脉,尊贵无比,不是可以轻易被贱民所贱踏的!”
“就算她是我若敖氏的宗妇也不行!”
老司徒大手一落,胸口起伏,嘤嘤哀道,“如今在座的各位,再不发出声音,迟早等着我们的只有灭亡……即使我们苟得一息尚安,像那些寒门士子一样向她卑躬讨好依附,我们的子孙还能再复血脉氏族的荣耀吗?
不过沦为与贱民寒门争食之蝼蚁。
我们世家的权力会失去,我们世卿的地位会失去,我们贵族的尊严会失去,我们拥有的土地会失去,我们拥有的财富会失去,我们拥有的奴隶这一切通通都会失去!……”
“只要太女登上大位的那一天,这一天将不再遥远,我司徒氏只是仅随周氏而亡的第二氏罢了。”
夜色漆黑,似乎有更大片的乌云弥漫在整个郢都上空。
空气中,有一种窒息的沉默。
无声地,在所有朝臣氏族贵族之间流动。
李老和王尹等子般心腹,也不禁目光交流着,对他所言不置可否。
木榭中落地的白烛照亮老司徒苍老的脸庞,他以一种世事沧桑的声音,缓缓对众人说道,“我们世家存在上百年上千年,必然有其世家存在的道理。
因为我们以族人的鲜血才换来了如今大楚的安定,因为我们以族人的财富才换来了如今大楚的繁盛,因为我们以族人的刀剑才开拓了大楚的广阔无疆……
三百年来,是我们在座每一族每一位成就了今日让整个荆蛮甚至各国都要赫赫来朝的大楚。
未来我们难道就要将这一切全部拱手让给那些卑微的寒门,贱民和奴隶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是涉及整个世家世卿门阀的利益。
而不是一两个人的生与死。
众人听到这里面露迟疑,一面是令尹大人的安排,此案皆由若敖越椒而起;可是一面是老司徒所说之言,句句在理。
难道若敖越椒所犯下的错,真的要他们整个氏族为他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