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看着他的表情太过于悲惨,大叔看着我噗嗤一声笑出声。
“你这是什么表情?”他说:“是在同情我吗?”
“我倒觉得比起我,你更应该同情族里的那些长老们,”他呵呵笑着:“长老们在我出生之前其实头发还是挺黑的,结果等我长到十二岁,他们就已经须发全白了——说真的,要不是幻月族医术高超,他们被我气死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我说:“那你的父母呢,他们是怎么离开的呢?”
他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收起了笑容,看上去像在发呆,过了很久,他惊醒一般动了动,将扔出去的那把破椅子又捡了回来。
门打开,光照进来其实挺亮的,他索性盘腿坐在门口,开始拨拉那把破椅子,像是打算将它修复一下。
我安静的看着他。
我自己也是没有父母的,但是比大叔幸福的是,我有柳姨,她给了我一个相对于快乐安稳的童年。而大叔……虽然他说的很轻松,但是一个从小没有父母的小孩儿又被同族的人所排斥,甚至得自己在外面找这么一间破房子住,想想也是比较悲惨的。
“他们……对于我来说,是只活在别人嘴里中的人。”
“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我父母去世的很早,所以对于他们的记忆其实很少,”他慢慢的说:“只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也听说他们……曾经是幻月最有天赋的医师,但谁知道呢?这些我都没有见过啊。”
“大叔你性格这么好,功夫也好,想必天赋也很高,”我说:“所以你父母应该也是很优秀的人。”
他笑了一下。
“在世上留下来的那个人永远是痛苦的,他们离开的早,所以他们应该也不会痛苦,我虽然被留下来,但因为我记性不好,所以感受的痛苦也很少,这么算来我也不算倒霉了,是吧。”
说完这些,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啊,很多年没有说过这个了,”他说:“以前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这个,所以现在说出来感觉还挺别扭的。”
我刚想说什么,他突然开心的叫了一声,然后把那个椅子塞给我。
“看,把它修好啦。”
我本来还沉浸在他的身世中觉得有些悲伤,谁知道他一边跟我讲故事,一边居然能一心二用的修好一个破凳子,真是不得不服。
“真棒,”我夸赞:“看来跟着你生活真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情。”
能是被我的夸赞鼓舞了,他打了鸡血一样的弹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手臂一挥,说:“嗯,你说的对!我这就出去给你们打点野味,晚上吃点好的!”
说完,他一推开门,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可能是我说的话真的派上了作用,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叔每天变着法子改善我们的伙食,我以前在宫中没吃上的东西,在他这里吃了个遍。
虽然他并不承认,但他从他父母那里继承来了很好的医术,虽然嘴上在嫌弃,但他每日都去山上采药,月见被他从山里采来的草药治的七七八八,又加上大叔伙食做的好,月见居然还胖了几分,脸色红红润润的。
她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脾气虽然不见得好但真的很有趣的大叔,每天和大叔聊的非常开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从来没有开口问过同我们一起来的那些侍卫的下落,好像我们原本出来就是游山玩水,最终的目的也是和为大叔见面一样。
她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哥哥,我也没有再提起重阳。
这段日子,在后面回想起来,应该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晚上我和月见睡在一起,她又香又软,就像一个甜蜜的梦依偎着我,从来没有当过姐姐,可我无数次的从内心深处觉得有这样一个妹妹真的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