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困拿起手边的一根小木棍,小心翼翼地摸索到岳东的身旁坐下,细细看去,岳困面黄肌瘦,头发枯燥无光,似是营养不良的征兆。
“好,爷爷这就给困儿做大餐!”
祖孙二人都沉浸在小小的幸福之中,身处泥潭之中,同样能感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时间过得很快,原本熙攘热闹的市集之中已经不见了吆喝的商贩,只有三两过往赶路的行人。
李清云从街中的一处小巷走出,出了巷子后径直地赶往村子南边的乱葬岗。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李清云站在乱葬岗外围的槐树林里,暮色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他摸出怀中的罗盘,铜针正疯狂旋转,最后直指东南方向。那里立着三棵枯死的柳树,呈品字型将一座无碑孤坟围在中间。
"三阴聚煞局?"他捻起一撮泥土在指尖搓开,暗红色的砂砾簌簌落下。远处忽然传来乌鸦凄厉的啼叫,成群的黑色翅膀掠过血色残阳。
此时岳东家的灶台正冒着热气,铁锅里的肉汤咕嘟作响。
岳困突然捂住缠着白布的眼睛,似是忍耐着极大的痛苦开口道:“爷爷,汤里有东西在哭。"
"莫要胡说。”
岳东揭开锅盖的手僵在半空。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土墙上,那影子突然扭曲着生出第三只手臂。
乱葬岗深处,李清云用桃木剑挑开腐臭的裹尸布。
尸体心口插着七根透骨钉,钉尾系着浸过黑狗血的墨线。当他割断最后一根墨线时,东南方突然爆发出冲天怨气——正是岳家村的方向。
祖孙二人生活的小破屋里——
岳困蜷缩在墙角,裹住双眼的白布渗出血迹。
门外传来指甲抓挠门板的声音,混着老岳头不自然地喘息:“乖孙……开门……”每说一个字,就有黏稠的液体滴落声。
而岳东则是紧紧的将岳困护在背后,自己是岳东,那门外之人或者说是鬼怪,到底是谁?
“乖孙……你为什么不开门!爷爷就在门外,你为什么不开门看看爷爷!”
“砰砰砰!”
见门内没有了动静,门外的鬼物似乎被惹恼了般,开始疯狂地撞击着摇摇欲坠的破旧木门,发出的撞门声如同鬼魅的索命声,一下下地刺激着爷孙二人的心弦。
“吱吱——”
老岳头用手刮下锅底的草木灰涂抹在岳困的脸上和手上,让其张嘴含住一口,便把他抱起藏到了屋内的草垛里。
“无论一会发生什么,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老岳头压低声音对着惊吓不止的岳困嘱托道,岳困则是紧闭双唇,没有发出丝毫动静,老岳头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便转身走到土灶旁,拿起锅铲往碗中盛了一点精心准备的大餐,端着碗走向土炕,坐了下来,正要张嘴吃的瞬间一枚散发着腥臭腐朽味道的黑钉不偏不倚地穿透老岳头的眉心。
鲜血缓缓流下,连最后一口烂菜叶子都没吃到嘴里,老岳头悲惨的一声便草草的结束了,尸体缓缓倒在炕上,眼中流出两滴浑浊的泪水。
“哗啦——”
老岳头盛着“大餐”的碗掉落在地,碎裂开来,向着散落在地的菜肴看去,哪有什么大餐,碗中只有被虫蛀出一个又一个洞的烂白菜叶子,洒落的汤中飘散着几滴油花,看上去比老岳头死时流出的泪滴更加晶莹。
在草垛中的岳困一瞬间像是感受到什么,失明的双眼隔着被血液浸染的白布看向老岳头死去的地方,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