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被雪花淋了个干净,寂静的雪花声簌簌,南荣宝华却觉得清静了许多,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明晃晃,金灿灿的,让她一时晃了眼睛。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转身提起裙摆冲了出去,谁能知道一向柔弱的王姬也能这般不管不顾的疯跑着。
女子跑的越来越快,身后的脚印也越来越深,越来越长,不知跑了多久,才来到一座佛堂外。
站着那里,一路跑来,身形有些摇晃,鬓发也松散了些,只是她并不理会,就站在那静静的听着,从里面传来的木鱼声和阵阵诵经的声音。
这一次,她不想只在外面站那么一会儿,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便就已经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她不想再这么自欺欺人了。
南荣宝华紧握圣旨,走进去。
威严慈祥的如来金身矗立在宝华面前,让人一眼便能望而生畏,然而她的第一眼并没有看向如来,不知是不想看,又或是不敢看。
进了门,佛堂上蒲地蒲柳殿上盘腿而坐的人未曾出声,也未曾有所动作,只是左手一颗一颗的拨弄着佛珠,右手一下一下敲打的木鱼,听着极有规律,让人很容易感到平静。
南荣宝华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怒气,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另做他人妇,他却可以在这安心礼佛,不闻不问。
“别再敲了,我不想听。”,南荣宝华气恼极了,上前一把夺走了那和尚的东西,木鱼声停止了。
那和尚终是睁开了眼睛,侧目看到南荣宝华满脸怨气的样子,眼中似乎有些慌乱,却又不露痕迹的避开,随即就恢复了清明,他不能再看她了。
那和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再敲打,又重新闭上了眼睛,重新礼起了佛。
“渡生,你看我,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南荣宝华看到了他眼中的清明,那没有因自己的到来而泛起波澜的眼睛,她突然有些慌了。
随后,又往前挪动了几分,跪坐在他旁边,眼眶已然酸涩发红,语气悲悯。
“你不愿看我也好,那我说给你听”
南荣宝华见他面色冷峻,一脸平静,只能悻悻的收起想碰他的手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年我十岁,你十二岁,就想现在,也是一个寒冷的腊月,只是那时的我只是南荣宝华,你还是小和尚。”
此时的她好像想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似乎已经陷入美好的回忆里。
可惜她没有看见渡生听到她悲伤的声音,听到她说起小和尚的时候,拨弄着佛珠的手停了下来,大拇指和食指紧紧的捏着其中一颗佛珠,手指的关节也泛起了白。
他只是静静听着,听着她述说着初见的美好,相识的过往。
十岁那年,父王第一次领着我去佛堂,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第一眼只觉得世上竟有如此俊美出尘,温润如玉的,小和尚,于是,我不顾礼仪,直直的盯着你,直到你的耳朵越来越红。
十一岁,我跑去问法丈:“小和尚会一直留下来嘛?”
法丈回答:“会”
我很高兴,一路小跑着去找你。
那一年,我天天缠着你,学你礼佛,一起诵经,一天不落。
那时候,王姐笑着问我:“你明明那么懒,天天日上三竿才肯起床,现在是怎么了呢?”
那时,我是怎么回答的呢?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可惜,我竟从未问过你,会不会嫌我烦?
渡生静静听着,不敢出声打破这一份宁静,他想说:“不会,甚至一天比一天期待”
十三岁,母妃走了,我没有母亲了。
我哭了一天一夜,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像自己那样伤心。
那几天,我不敢去找你,怕我会忍不住抱住你。
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