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幸选择他后,他有无数个时刻都这么想。他始终难以相信,早幸在拒绝他那么多次后却没有选择别的什么人,也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回到了他身边。
该不会是可怜他所以这么做吧?等到报完恩,她就会穿上羽衣离开……像她讲过的那只仙鹤一样。
希尔伯总是不敢问出口,你爱着我吗?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却成了他的禁语,连街上手挽手的情侣都会刺痛他,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早幸不知何时察觉了他的踌躇,大概也是因为他表现得太明显了,曾经把爱和欲望写在脸上的人,却在真的得到后成了上锁的保险柜。
“如果你知道我为你放弃了多么安逸的生活,你一定不会怀疑我的感情。”早幸无奈地看着他,主动用那双柔软的双臂环绕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了他背后,“但我太想知道你的未来了……而且,那其中一定要有我才行。”
从那以后,他心底的匣子被完全打开,努力合上的感情如沸水一般不断涌出,永不干涸。
到了现在,依旧如此。
“还记得我们刚见面时吗?我曾说要把身体交给你研究,居然真的实现了。”
“我后悔了……我想要知道你的内心,却并不是想知道你真实的内里。”
“没事的,希尔伯,我还在这里,即使身体不存在,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不要……”希尔伯手肘支在冰上撑着头,觉得脖子被无形的锁链勒紧,“你不会疼吗?那也是你啊。”
“什么?”怀特还以为希尔伯在和他说话,转过头去。但希尔伯并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小白鼠小姐自言自语。
完了。在这个只有两人的地下室里怀特顿时感到鬼气森森。待会儿他绝对不能做第一个动刀的,不然希尔伯就要拿他开刀了。
“不会。”她很擅长撒谎,根本听不出是否真心,“灵魂和身体,哪个更重要呢?”
“都很重要。求你了,不要逼我……给我点别的提示吧。”
“是的,都很重要,但钥匙在我的身体里,解开这个谜题吧,希尔伯,别害怕……我会一直、一直、在这里。”
怀特坐在一旁几乎睡着,他从索恩塔赶到极北地来,本来就积累了不少疲惫,面对这个情况则让他心更累。
直到希尔伯打了个响指,怀特才突然惊醒。
坚冰已然融化,积水从石台流淌到地面,希尔伯正小心地用手帕擦着早幸被打湿的发丝,头也不抬地对怀特说:“怀特,给她画幅画吧。”
怀特提起工具箱,不着痕迹地叹气:“行。给我三小时……希尔伯,其实你也可以将她冰封在这慢慢研究,说不定……”
“不行啊,希尔伯,你必须往前,停滞的时间里没有未来。”
“不行,”希尔伯捏紧手帕,几滴水被他拧了出来洒在裤脚上,“我只能往前。”
怀特的画技是他见过最好的,希尔伯默默站在他的画架后,看着他笔下爱人渐渐复苏。
只是画到眼睛时,怀特的画笔停了下来,嘴角也挂上苦笑:“她的眼睛……我有点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