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不再遵循轨道,由风指引射向萨满的身体各处,他在风里被洞穿,如一只爆开的水气球,雨水也被染成红色。
箭雨也不知何时停下了,应该是姗姗来迟的霍兹他们抓住了弓箭手。希尔伯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想要抱住早幸与她庆祝他们的存活。
可是早幸的手用力箍着他,声音却很虚弱:“抱歉……希尔伯……我好冷……”
希尔伯燃起火魔法,试着扒开她僵硬的手指:“我马上带你去换衣服。”
“不……”
她的手指回勾了他一下,便又放开,那具贴着他的身体,滑到了地上。
“……早幸?”
白鸟的翅膀划破乌云,露出飓风散去的大地。在它黄豆大小的眼睛里,这片油画般的绿野溅上了几滴血点,正中央那个唯一还在动的人,抱着扎了铁刺的雌性,吵闹不休。
4
克尔泽赶到大地母神殿时露比刚从里面出来,冲他摇了摇头。
克尔泽心凉了半截,脚步却不能停下,反而更快地朝后殿走去。
半身为人半身为鹿的大地母神像盘踞在地,祂长满百草芳华的头发构成了后殿的四壁,石质和木纤维彼此交杂并被湿滑的苔藓紧贴,难以区分。中央玉质石台连同其上的人被冻成一块坚冰,黑袍的法师静静在旁伫立,一动不动。
克尔泽本想骂他一顿的,看到此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
希尔伯听到了他的足音,发丝微动,吐出几个音节:“救她。”
露比的治愈术不比他差到哪里去,克尔泽却还是举起了权杖,咏唱神言。
其实看到冰魔法覆盖早幸的躯体时他就明白了,这个人已经……
白光在冰晶中闪烁又黯淡,克尔泽放下权杖,试图唤回同伴的理智:“希尔伯……”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现在什么魔法都能对她用了!复活术……神官不是会复活术吗?救她,我会为你们效命,所有光明神看不惯的东西我都能摧毁——”
“‘戒律·谨言’”
锁链捆住了法师,将他吊在仅有一个小孔透光的天顶。从这个角度俯视寒冰保存的恋人,希尔伯难以相信那只是一具空壳。
她的嘴唇已经泛紫,但看上去仍然柔软。希尔伯想起第一次亲吻她的时候,那缺乏计算,过于鲁莽,在触碰到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为何不选一个更好的时机?可是唇舌仍在索取更深的连结,想要连对方的灵魂一起吃干抹尽。
这个过程里早幸安静得可怕,予取予求,直到他把她松开时那两片唇瓣已变得微肿,她眼神躲闪,语气镇定,耳尖却红得滴血:“墨丘利大法师,晚餐吃什么?”